他这样一个让人畏惧的战神,身上暗流涌动的煞气都是战场上拼命厮杀出来的,真的刻意释放这种气场,一般人都撑不住。
张寸眼睛看不见,但能感觉他那双狠劲沉沉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就像视人命如草芥的杀手,看戏一样把他所有的表情都收入眼底。
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安,又不敢表现出来,“你以为张家生存两百多年,是那么容易……”
“你敢质疑本王?”陆凛直接打断他,“本王是什么性子想必你们张家一清二楚,不然你们也不会这么久不敢对芙沉下手。”
什么性子?
狠毒无情,眦睚必报的性子。
张寸抿唇,脑中想起家主千叮咛万嘱咐,做什么事都要避开摄政王,他们暂时还不想与他对上。
这两天听在耳朵里的都是他和善温柔的声音,自己竟然真的先入为主的认为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直到现在自己才明悟,他只是像大树一样保护楼芙沉,纵容的看着她处理事情,根本不怕她捅了什么蚂蜂窝,因为一直有他在身后。
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眼瞎心盲,连最起码的形势都看不清了,一柄如宝剑一样,只会伤人的摄政王,怎么可能真能被他控制?
妄想靠伤了虞芙沉让他服软,这如意算盘真的是打错了。
这个人的温和只对虞芙沉一个人。
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他才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我做的事与张家无关!”
陆凛嗤之以鼻,“你的废话太多了,再让我本王听到一句不想听的,你的舌头就别要了。”
还是那样不紧不慢的语气,可现在听来,却遍体生寒,像一条条细小的蛇,顺着他的经脉爬上他的骨头,在一点一点收紧。
张寸方寸大乱,这下是真的怕了,“解药……不在我身上……”
他们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这个陆凛能传出那样的名声怎么可能是个善茬?
他们怎么能因为他认识楼芙沉之后变了性子,而觉得他好拿捏?
“在哪里?”
“在……苍州……”他不甘心又想自救,“如果你们让我自生自灭,她撑不到去苍州。”
苍州?
顺嘉王朝最贫瘠落后的州?
为什么会选在那里?
他虽然没有去过,但在朝中听得太多,那里天灾人祸不断,不是有采 花大盗就是生了瘟疫,几乎每隔两年就会求朝廷拨款镇灾,当地百姓居无定所,饿瓢遍野更是常事。
陆凛品出了危险,一把拽住他的头,把他的头提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她要是撑不到苍州,你觉得本王是先扒了你的皮,还是先抽了你的筋?”
他似笑非笑的冷哼一声,“你在本王这里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等头都快要折断了,张寸才痛哭流涕的大叫,“我现在就救她!现在就救!”
他千算万算,怎么就没算到这个男人不按常理出牌?
没有路走,也要硬踏出一条路来。
他心里发抖,家主和他都失算了,失了先机他们就从主动变成了被动。
别人不接招,他们却被逼梁山,无法退后。
陆凛松开手,他的身子像破布一样摔到地上,“付衡,给他吃续命丹。”
“是。”付衡看这人被折磨的不轻,心知不给他吊一口气,很快就会死了。
从怀里掏出瓷瓶,倒出一颗赤红的丹药,蹲身捏住张寸的下巴,直接就塞了进去。
张寸没有挣扎,顺从的咽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不管这个药有什么后遗症,当下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
破魂扇造成的伤口那么深,根本就止不住血。
又被陆凛狠狠折磨一番,这具身体早就是强弩之末,分分钟就会坍塌。
吃了药闭眼缓了一会,等心里好受一些才睁开眼睛,十分自觉的爬到床头,拿起桌上的一只碗,直接在桌边敲碎。
他断了一只手,只能把碎片咬在嘴里,对着掌心一割,然后送到虞芙沉嘴边。
奇异的是,这滴下来的不是血迹,而是一颗金色的液体,如梦如雾的,像个虚影似的。
陆凛屏气凝神的看着,又拿了水替她润润嘴唇,等了一会,见她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一脚踢在张寸脸上,“你有几条命,敢戏耍本王?”
“没有,我不要自己的命,总得顾及整个张家吧。”张寸趴在地上看他,神情急切,“求你再等一会!就一会!”
陆凛沉怒看他,心里那把火再也压不住,捡起地上的碎碗,狠狠戳进他眼睛里。
“啊!”张寸仰着头发出能刺破耳膜的惨叫,身子又软的像折断骨头的狗,诡异又瘆人的瘫在地上。
他整个人抽搐不止,眼睛被钉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样子就像一条蛇被钉住了头,无法自救的蹬着两条软软的腿,嘴巴里惨哼连连。
饶是付衡见多识广,看到这个王爷这个狠劲也吓得一激灵,眼观鼻鼻观心的收回视线。
陆凛一下拔掉张寸眼睛里的碎片,抬头看他,“妙手娘子到了吗?”
他的眼睛幽黑又森寒,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才有的眼神,冷漠平静又瘆人,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你,把付衡吓得腿软。
欲哭无泪的在心里祈祷严墨快点赶到,嘴巴却比脑子快,“以严墨的脚程应该快到了,属下去门口看看。”
说完赶紧推了一下门口的侍卫,自己闪身出去了。
一口气跑出去几十米远才后怕的长吐几口气。
妈呀,吓死他了,好多年没有看到王爷这个样子了。
上次他这样时,还是知道虞芙沉嫁给黄端阳以后的雷霆大怒。
这么想来,这虞芙沉还真是他的克星,王爷向来冷静自持,两次失态都是因为她。
付衡脑中想着,脚下却不敢停,赶到大门口时,正好撞上严墨火急火燎的,施展轻功带着一个女人飞了进去。
他赶紧跟了上去,像看救命恩人一样看着他,“你可算把人带来了。”
再不来,他的小命怕是不保了。
严墨一头的汗,气喘如牛的看了他一眼,累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