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心心念念的事，不单是为了他们，也是为了自己和前世那个孩子。
有些事情太沉重了，沉重到现在想起来都能感觉到孩子流掉的痛，能感觉到孩子伸着血淋淋的小手哭喊，阿娘救我！阿娘救我！
刚才的怯懦顿消，心底深处重新燃起的怒恨让她热血沸腾。
接过破魂扇一把展开，直接上前一步狠狠划在王有应的嘴上，“你这张嘴既然说的话那么让我不痛快，那就永远闭嘴！”
她脑海里就像展开一幅画卷，有母亲生产时的痛苦，抱着她时的温柔，逃不出去时的惊慌，葬身火海时的绝望，以及把她送走时的回头。
每一个画面，就像最好的画师一点点勾勒出来，以最逼真的情景跃然她脑海里。
想到前世他与其他两族没能杀了她之后，合计让李毅对黄端阳许以丞相女婿的位置，害自己像狗一样被锁着，害自己腹已经成型的孩子活生生被流了。
黄端阳固然该死，可他们更该死！
以前她还想不明白，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对付她，后来才明白，母亲死前困得他们无法外出，还让他们子嗣艰难。
他们心中早就恨透了，能有这个机会折磨她，也算是报复了一下母亲。
这就是世人眼中沽名钓誉的三大家族，其实个个都是肮脏的黑心肝！
趁他痛呼时，直接一扇子割掉了他的舌头。
她愤恨的执扇在他脸上身上乱划，“老匹夫！”
“自以为厉害，却不知连你儿子都看不上你的所作所为！”
“你嘴不是很能说吗？怎么不说了？”
“到死都没能看到王家子孙昌盛，你会不会死不瞑目啊？”
“记得在底下睁大眼睛看着，看看你王家是怎么灭绝的！”
“下去看到王温容的时候，记得替我跟她打声招呼。”
她越来越用力，每一下都深可见骨，带起一长串的血珠。
凶神恶煞的表情让人害怕，但陆凛唇角却扬起淡淡的笑容，似乎在看什么有趣的表演。
视线移到满身是血的王有应身上时，厌恶的扭开头。
王有应就是个不断抽搐的血人，嘴巴张得大大的，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破魂扇对他们造成的伤害是数以倍计的，一般人的一道口子，对他们来说确是疼痛难忍。
可想而知他身上这么多伤口得多疼，要不是虞芙沉故意折磨他，每道伤口划的不深，他早就活生生痛死了。
王有应皱纹横生的老脸上全是痛苦，只能用眼神去求王极。
王极心中也十分痛苦，想到他对自己的种种不待见和轻视，就觉得他活该。
可情感上又有些割舍不下，真正冷眼看他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死去，又觉得枉为人子。
脑中天人交战了一会，还是上前拉着虞芙沉，“给他个痛快吧。”
就算是他成全了这段父子情。
虞芙沉心中怒气也出了一半，看王有应像条丧家之犬趴在地面，满地腥臭让人恶心，也觉得索然无趣。
索性顺着他的力道，直接把扇尖狠狠划向他的脖颈。
等人断了气，才转头看他，“你有没有问出来，是谁指使王家干这丧尽天良的事？”
“没有。”王极视线还没有收回来，声音低沉，“这件事只有家主和父亲知道，我试探着问过他几次，他每次都是三缄其口。”
“不过我猜想，这个事你有机会问一下李家的人，或许能有收获。”
他顿了顿，语气中有几分苦涩，“我能劝他把这里的人撤到外面，只留我一个在身边，已经是他对我最大的信任。”
父亲向来视他如无物，尤其是王温容自小展露聪慧之后，就更加不把他放在眼里，做的事从不让他知晓。
他能为陆凛和虞芙沉争取到这么长的时间，已经尽了全力。
“你们快把里面锁着的孩子带走吧，时间长了，怕外面的人发现不对劲，你们想走就不容易了。”
他说完蹲下身，握抬起王有应布满血迹的手，伸过头去，用发顶缓缓在掌心下蹭了蹭，而后闭了闭眼。
“你知不知道……小时候我一直期待你像这样摸摸-我的头……”
哪怕不说话，只给他一个淡淡的笑就够了。
可他等啊等啊，等了一个春秋又一个春秋，始终没有等到。
没想到第一次摸头，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可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虞芙沉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居然有一丝发酸。
想起躺着冰棺里的楼柒，胸腔像冒泡泡一样，泛起一圈一圈的酸涩涟漪，这一刻好像也能体会他的心情。
每每想到楼柒临死前都想尽办法护住她，让他能平安活到十六岁，胸腔里就像被沾了水的棉花塞得满满的。
她缓了下，撇开那种情绪，“有件事希望你能保密。”
“我知道。”王极站起来，“你没有中招娣毒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他指着白玉狼后面的另一条石道，“新抓来的孩子都被关在那里面，你们带走吧。”
又看了看那些眼巴巴望着他们的孩子，心中一软，“你们一定要死死克制那种味道，等出去了，他们会救你们的。”
孩子们懵懂的点头。
虞芙沉跟他也没什么话可说，转头用眼神示意陆凛跟她一起进去。
陆凛点头，上前从王有应怀里摸出一把钥匙，两个人往石道而去。
石道冰冷幽长，一进去就感觉气温下降了很多，石壁上燃了几根蜡烛，正忽明忽暗的发出微弱的光。
走到底就是一个铁打造的巨大笼子，足足有一个院子那么大，里面关着大概七八十个孩子，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全部用麻绳绑着，嘴里塞着一块破布，个个面黄肌瘦，七七八八的倒下，堆叠在一起，甚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
一看就是没有吃一口东西，被硬生生饿得无力的。
陆凛心中一紧，赶紧打开门，拍了拍几个孩子的脸轻唤，“醒一醒，还能撑得住吗？”
几个孩子费力睁开眼，迷糊的哼，“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