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虞芙沉知道他是怕自己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不过能在这里遇到王家人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只要是王家人,就是我的仇人,既然遇到了总得给他们一个惊喜吧。”
陆凛没有再说什么,拉着她往宅子后面走。
刚才看到王少司把越铃直接就扛到了后宅,他耳朵尖,能听到后宅传来断续的争吵声。
两人刚到了后宅,就听到最东边那间偏僻的屋子大门紧关,里面传来越铃撕心裂肺的哭叫声。
虞芙沉发现外面这些洒扫的奴仆动作顿都不顿一下,早就习已为常,忍不住来火,“这王家的人不是好东西,连带着下人都心肠冷硬,对着一个弱女子下狠手算什么玩意。”
陆凛忍不住失笑,“你别把自己气到了,那越铃既享受了王少夫人的优渥生活,自然就要付出代价。”
“代价就是被关上门来随意打骂?代价就是每天逼她喝药一定生出个孩子不可?”
虞芙沉听他这么说反而更来气,伸出手指用力点了两下他的胸口,“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么人面兽心?”
怎么连他也这么想?
越铃是过上了不错的生日,但连那些无亲无故的农妇都敢轻易打骂,足以说明她在王家过的什么日子。
再说生孩子这事,也不是她不愿意生,反而是王少司身体有问题,结果反而每天逼她喝药,把所有的坏名声都让她来背。
还有没有天理公道了?这跟家里养的那只高兴起来逗逗,不高兴起来打骂两句的狗有什么区别?
本以为黄端阳够差劲了,没想到王少司也不遑多让啊。
陆凛用手握住她的手指,耐心安抚,“这世间向来都有无形的等价交换,越铃当初既然选择了嫁入王家,就已经是选择了富贵而放弃自我。”
知道她性格直爽,有些事情看不惯,难免多说了几句,“你觉得越铃可怜,但有没有想过,这一切是不是她自愿的?她为了王少夫人的位置,甘愿忍受这一切?”
“怎么可能?”虞芙沉想也没想就反驳他,“谁愿意被夫家当做牲口一样对待?”
就像她,不带犹豫的选择休了黄端阳,哪怕受别人指指点点的,也要过好自己的日子。
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而迁就自己一辈子。
陆凛肯定的摇了摇头,“不是哪个女子都有你的勇气。”
他微微叹了口气,“很多女子这一辈子都不敢踏出和离这一步,与其让别人小瞧,不如紧握住现有的地位,至少能让别人不敢小瞧。”
“你以为越铃是真的想逃离王家吗?”他目光黑亮而睿智,“不过是想用这种方式让王少司退让几分,她很清楚自己的价值,不会轻易罢手的。”
“她后悔了,但又不想放弃王少夫人的地位,不管是树林发生声音,还是杀了那个妇人都是故意的,就是为了竖几分威势,让王家的人不敢小瞧。”
虞芙沉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细细想来却又有觉得十分有道理。
别的不说,就是树林发生声音这事,只要她愿意,不发生声音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还有杀了那妇人时,她就想过越铃跟她不一样,她性格比较直接冲动,而越铃是那种沉稳的,按理说不可能在气头上失手杀人。
听他这么一分析,她当初的相法没有错,越铃真是故意的。
不由得心中升起几分敬佩,又有点拉不下来脸面,板着一张脸,“你是怎么进幻境的?你一直都在?”
陆凛很识趣的给了个台阶下,“我看你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实在担心就握了你手中的半个铃铛,没想到真的进来了,一进来就看到越铃躲在树林里被两妇人发现。”
“就算再想靠近你,当时那么多人也只能压下这份相思之情。”
“油嘴滑舌。”虞芙沉嫌他油腻的咦了一声,“你现在话怎么这么多?”
如果可以,还是像刚认识那时候话少一点好。
陆凛才不管她嫌不嫌弃,径直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你知道我多心急如焚吗?为了能进来找你,真是什么办法都试过了,你倒好,就让我这么干等着。”
说到最后语气已经十分怨念了。
虞芙沉尴尬的脚趾头乱扣,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装傻充愣的往前走,“你快听,越铃怎么没声音了?是不是被害死了?”
看着她明显心虚的背影,陆凛舔了舔后槽牙,无声的笑了一下。
罢了,她就是个看起来大咧,实则遇事往后缩的胆小鬼,还是要有放有松的好。
只要线一直在他手上,怎么都逃不掉。
抬脚跟了上去。
虞芙沉进了屋内,感觉到身后有熟悉的体温,下意识的身子一僵,紧接着就听到陆凛跟没事人一样问,“他们人呢?”
她松了口气,又莫明有点失落,侧过身子给他看眼前的情景,“越铃手指指甲被拔,疼晕过去了。”
说这话时心里有点闷闷的,她不懂这样的日子,越铃还要了干嘛。
不过推人及已,想到自己上一世也是这样忍受着,到最后命丧黄泉。
等重活一世才有这个勇气休了黄端阳。
说起来,她跟越铃是一样的人,骨子里是个很懦弱又放不下脸面的人。
不知道这世间还有多少女子受着无法言表的苦,却对外人展露自己过得很好的一面。
也许是为了财也许是为了名和势,世人忙忙碌碌,都是为了这些东西还束缚一生。
陆凛察觉到她情绪不太好,正想说什么,却听见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杵着拐杖走了进来,先是看了一眼满头大汗,昏倒在地的越铃,这才问满脸冷意的王少司,“你考虑的如何了?”
王少司抿着唇,满脸抗拒,“爷爷,我不同意也不愿意。”
“你这是得了什么失心疯?真被这女人迷得七荤八素了?”
老者气得扬起拐杖在他后背连敲了四五下,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下,“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你再怎么阻拦她也要当金铃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