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置信地望过去，总觉得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诡异。
这么一副情窦初开，少女怀春的语气，从他嘴里说出来，违和的像换了个人似的。
她不敢多问，手心拿了一块桃花点心塞到他嘴里，羞恼的瞪他，“把你这张嘴堵上！”
陆凛低低的笑出声，咀嚼了几下以后，伸手就要去摸她的脸。
虞芙沉又气又怒，鼓得满满的腮帮子瞪他，口齿不清的说，“你干嘛？”
又想作什么幺蛾子？
陆凛无辜的眨了眨眼，手掌变了个方向，去捏她手中的点心，“我就是觉得味道不错。”
边说边塞到嘴里。
如果不是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愉悦，虞芙沉差点信了他的话。
凶巴巴的瞪他一眼，“别说话，别打扰我看戏。”
目光重新落在黄端阳和范均容身上，看他们吵得面红耳赤，慢慢的竟然看入了迷。
黄端阳不是没看到他们两个人的互动，心里生怨又无处排解，只能把所有怒火转移到范均容身上。
越是看到他们相处融洽，那种悔恨就越如毒蛇一样，把他整颗心脏越勒越紧。
透不过气来的懊悔，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有的时候他也分不清到底是恨自己多点，还是恨虞芙沉多一点。
他是不够温柔体贴，也没有尽身为丈夫的责任，但他至少很顾家，身边除了一个柯柔，没有纳其他小妾，就算有了黄昊，也顾及她正妻的颜面，没有公诸于众。
每日下朝按时回家，很少留恋烟花、柳巷，也不嗜酒嗜赌，算得上一个本本分分的人，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明明是她心机深沉，卡着自己的身份从来不说，这颗心从来都没有放在他身上过。
但凡她想好好过日子，怎么可能连身世都瞒着他？
如果她不瞒着，他根本就不会这么对她！
越想越恼火，握着范均容的手劲越来越大，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
范均容一头的汗，匍匐在地上，已经痛得连喊出口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挣扎间，软趴趴的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黄端阳回过神来看到她，一下子记恨在心里的怨恨全部爆发，神情狠厉的一把掐住她的喉咙，力气大的手上青筋毕现。
“逆子……”范均容眼神绝望的去打他的手，一张脸因为充血涨得通红，狰狞到眼球突出，青筋泛紫。
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忤逆不孝的儿子！
既然来就已经决定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他怎么就这么狠！非要动手杀了她才安心？！
事情到了这一步，黄端阳绝不会留她性命。
他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一只手温柔的帮她理耳边头发，眼神十分可怕，“母亲你放心去吧，虽然你愚蠢无能把我害成这样，不过看在母子一场的份上，我还是会将你好好安葬。”
范均容在他手背上乱抓乱掐，把他两只手被抓的血淋淋模糊一片，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张着嘴就是说不出一个字。
人的求生意志让她蓦然爆发出力量，吼叫着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拉扯间两个人手上都是血，分不清谁是谁的。
她使出吃奶的劲从他手底下挣扎出来，捂着喉咙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脸爆红的下一秒都要滴出血来。
虞芙沉吃着点心，莫名还有点佩服她。
这样都死不了，这老泼皮可真够惜命的。
就是不知道这心里难不难受，一手带大的儿子，自认为对她孝顺有加，却没有想过他是个翻脸不认人的东西。
正猜测她的心理活动，没想到她正好看过来，扬起一个苦涩的笑，“一百个巴掌我承受不住，所以就算了吧。”
“不行！”
虞芙沉还没有说话，黄端阳就断喝一声打断。
“为什么不行？”范均容彻底心如死灰，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我愿意救你就救，不愿意救就不救。”
事到如今，还愿意为他付出生命，才是真的愚蠢至极！
他不配！
黄端阳气的脸色铁青，完全接受不了这个决定，凶神恶煞的扑上来，掐着她的脖子死不松手。
身上的伤口一处处崩裂，他也毫不在乎，更不管范均容把他手臂抓成什么样，只狠着心死死掐着。
嘴里气喘如牛的说，“你这辈子除了我，还有谁会给你送终？趁你现在对我还有价值，好好的替自己赎罪！不然下去见我黄家列祖列宗，你都没有办法为自己开脱！”
看她没有力气挣扎，躺在那里一连串的掉眼泪，桀桀怪笑，“你做了那么多错事，损害我黄家利益，哪还有立身之本？我是为你好，只有你拿命忏悔，我们都会原谅你的！”
范均容满目含泪的闭上眼睛，连一个呼吸都不曾回应。
“啪啪啪。”虞芙沉拍着手踱步走过去，讽刺的看着黄端阳，“真是精彩啊，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自私自利，却能说出那么多歪理。”
“给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就能亲手掐死自己的母亲。”
她冷笑了一声，十足不屑，“黄端阳，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自私虚伪，从来只会把错处归咎在别人身上，从来都是都是一副为你好，应该听从你的态度，这种好却是要人命的！”
他与上一世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狠戾，为了利益就能牺牲一切，哪怕是亲人的命！
但凡他有半点人性，上一世就不会要了她和孩子的命，或者说如果她嫁妆没有用尽，再或者告诉了他自己的身世，那都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因为他本质就是个自卑，没有能力，只能靠别人上位的人！所在才格外的虚伪，刻意在人前营造好人人设，恐怕也是知道自己的内心根本不能看！
黄端阳僵硬的松开手，罕见的没有反驳，过了好久才抬头看她，“你说只要我杀了她，就可以让我多活一段时间，说话还算数吗？”
虞芙沉看了一眼已经死透的范均容，唇角扬起讥讽的弧度，“你都大义灭亲了，自然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