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极瞬间惊出了一身热汗,抿唇不语。
“有些事为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与你计较,不代表可以容忍你。”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王家对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说完就着石墩坐下来,有些疲累闭上眼睛,“去把招娣的尸体收了吧,至于陆凛……丢到后山喂狼!”
心中那种钝痛感迟迟无法缓解,坐在那里觉得身体里有火一直在冒,屁股左右挪了好几个地方,怎么都不舒服。
听到身边离开的脚步声,他才长叹口气,克制自己脑子放空,不去想刚才的事情。
刚缓了口气,就听到折而复返的脚步声,“父亲,虞芙沉怎么处置?再不救她她就要死了。”
王有应有点慌乱的睁开眼睛,“快,把她抱过来。”
那个人可不能死,留着她还有其他作用。
赶紧从身上掏出一个淡黄色的纸包展开,露出里面白色的粉末。
看着王极把人抱过来,手指地面,“把它放下,掰开她的嘴。”
撑着苍老不便的身子蹲了下来,等撬开她上下嘴唇,把纸的一个角折了一个弧度,就想把粉末倒进去。
小腹确突然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刺穿,他脑子慢了半拍,低下头去看时,就见腹部刺进入了一把合起来的银色扇子。
扇子的尾部被一只细白的手握住,正松垮的虚虚扶着,就像完全没有当回事一样。
“破魂扇!”王有应手一抖,黄纸连带着粉末就扬洒下来,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已经睁开眼睛的虞芙沉,“你……没中毒?”
怎么可能,招娣的毒无解,就连他也只能暂时吊着她一条命,不可能自己痊愈的!
“你这么失望啊。”虞芙沉坐了起来,一把把长发甩到身后,“你以为你算无遗策,其实不过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罢了。”
他这脑子再聪明,能比得过陆凛?
他们既然来了,就不会打无把握的仗,更不会傻到把自己的命送到别人手上,任别人拿捏。
演了这么久的戏,只不过是为了靠近他,杀了他。
王有应心有所感的转头看向陆凛的方向,果然见原本已经断了气的陆凛扶着墙壁站了起来,正对着他似笑非笑。
他如遭雷击,僵硬的扭头去看一旁垂着头的王极,“你……你帮着他们害我?!”
难道不知道王家与他们不共戴天吗?为什么要帮着仇人对付亲人?
平时对这个儿子是忽视了些,但自认衣食住行都过的不错,从来也没有苛待他什么,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儿子恨不得他死?
王极这才抬眼看他,“父亲很失望还是很意外?”
他这会的眼神里是与平常不符的冷漠,“父亲从来就看不上我,不顾及我的情绪,也就不会想到我也会反抗。”
“温容死后,你一直在暗自收服她的手下,为父看在眼里并没有制止,不是吗?”
王有应痛心疾首,怎么也想不明白,“你注定是王家大房的掌权人,为什么一定要跟他们狼狈为奸?用这种方式得到那个位置?”
他已经没几年可活了,难道连这两年都等不及了?
“因为我不想看你为虎作伥!”王极握着拳,神情激动起来,“你祭祀什么狼王,害死了多少无辜的孩子?你也是看着温容从这么点长大的,难道就不会心痛吗?”
他承认自己优柔寡断,还有点善心泛滥,在王家这样虎狼环祠的家族里,一个不小心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他就是不想王家的手上沾这么多孩子的血,就是不想王家走向万劫不复!
家主不管这件事,二房三房都坐享其成,那就只能他出手!
王有应捂着腹部,像听到天方夜谭一样哈哈大笑,“我那是为了王家的后代!”
“你是为了自己的利欲!”王极直接反驳,“你从一万个孩子里面挑一个招娣,造这么大的杀孽难道也是为了王家子孙后代吗?你不是为了满足自己想要颠覆朝纲的野心吗?”
他愤恨难平,尤觉得不解恨,“你跟家主都是眼瞎心盲,被别人设套利用了,帮着别人培养如招娣一样厉害的人,罪孽都是我们王家担着!”
“你懂什么?!”听他连家主都骂了,王有应气的直喘粗气,“家主高-瞻远瞩,看到的事情绝不是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
“就算是王家被利用,帮别人培养了这些孩子,那也是于双方都有利,我们王家靠着这些孩子也会有子嗣!”
“十几年过去了,有子嗣了吗?”王极嗤之以鼻,“我的确什么都不懂,但我知道,楼氏后人杀了四大家族的掌权人,就能彻底拥有破魂扇的力量。”
现在她已经杀了黄端阳和王有应,想要替这些枉死孩子逆天改命可能力量不够,会受到反噬,但勉力可以一试。
这也是他与虞芙沉和陆凛谈合作的资本,他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而是真的不忍再看到这些孩子死在这个寒潭里。
王有应有很多东西都不让自己知道,所以自己只能利用对他的了解,与陆凛商量着将计就计。
王有应老态龙钟的趴在地方,猛地吐出一口血来,“逆子!家族的秘密你竟然告诉楼氏女?!”
真是后悔一时没藏住话,把这么一个要命的秘密告诉了他!
三大家族心有灵犀,谁也没有透露这个秘密,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李家是想用这件事与虞芙沉做交易,只要她听话,就会帮她活命。
所以他们不急,就是想等她性命走到尽头的时候,再抛出这个饵。
而王家和张家是一个心思,就是护着这个秘密等她死。
她现在有陆凛护着,又有煞毒在身,不是那么容易杀害,所以他们心照不宣的留着这个秘密,就是想让她找不到活下来的生机!
没有想到这个重要的事,竟然被这个蠢货就这么大喇喇的宣之于口了!
王极看他气的脸红脖子粗,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恶意,“父亲恐怕还不知道吧,李家早就派人把黄端阳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