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几步路，凤九姝宛如走在刀尖上一样艰难。
如果赵泊霆死了，这世上便再也没人知道，她是凤家三小姐。
她便又回到了孑然一身的漂泊生活，像孤魂野鬼一样地活在这阿鼻地狱，日复一日地行走在复仇路上。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早已习惯了有他同路。
凤九姝终于走到了他面前，她半蹲下来，轻捧他的脸。
“赵泊霆，”她咬着牙，牙关上下打颤，“你看看我。”
俊美的面容轻轻抬起，狭长的眼眸里有着淡淡笑意。
这人就这样活生生地看着她，苍白的脸，漆黑的眸。
他没死。
凤九姝差点喜极而泣。
她强忍着喜悦，可微微上翘的唇角，到底还是出卖了她的情绪。
赵枭静静地看着她，“吹竹笛的那人躲在屋檐上，他中了我一掌，就在胸口位置。”
“那你看清他长什么样了吗？”
赵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握住她的手，语气轻柔，“你还没答应我，若我活着，你需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可没答应你。”凤九姝小声嘀咕。
赵枭凝视着她，一字一字道：“你真的，从来都没听说过凤姝的名字？”
果然，从头到尾，他在意的都是梦里的那个女人。
凤九姝心里冷了一下，她极快地将手从他掌心中抽走，万般情绪全都变为了苦涩。
“你便是问社千句万句，我也不认识她。”
赵枭不信。
他的直觉曾经在千军万马中救过他的命，这一次，他依然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不说没关系，迟早有一天，他会找出她与凤姝之间的关系。
此时，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一声严厉的呵斥声响起。
“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凤九姝转过头，竟是沈寒带着侍卫赶到。
此刻，他神色惊愕地看着大理寺跟前的一群人，而后大步流星地走到赵枭面前，拔出剑抵在了他胸口。
“凉王好一个深藏不露，看来这次，你得回大理寺跟我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赵枭轻轻松松起身，冲她弯唇笑了笑，她隔得近，看见了他的口型。
“等我。”
看来，他早已把之后的每一步路都想好了，凤九姝自嘲地想，亏她之前还担心他会死，这样一个城府深沉的人，怎会轻易就死掉？
比起担心他，倒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她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冲沈寒微微一笑。
“既然沈大人来了，小女子便告退了，至于你想知道的一切，想必萧炎萧大人会为您解答一二。”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一夜疲惫，凤九姝在屋里睡了一天的觉，晚上她迷迷糊糊地起床，让管家煮了一锅入口即化的粥，搁到亭子里放凉。
一个人吃未免有些寂寞，凤九姝正打算叫上两个丫鬟一起帮忙分担，一道身影从柱子后绕出来。
“王爷身陷囹圄，王妃怎还吃得下饭？”
千机双手环胸，一身黑衣，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凤九姝早就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她舀了一碗粥，这才不紧不慢地问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