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寂静的巷子里,清脆的敲门声显得十分清晰。
贺祁连站在门口,面色绷紧的看着这扇破旧的门,透过这破烂的门,他甚至能清楚的看见门后杂草丛生。
他的女儿居然住在这种地方。
贺祁连的心隐隐有些作痛,如果不是吕燕捣鬼,
贺馨悦现在应该在王家当家做主,而不是在这里吃苦受累。
每每想到这个事情,贺祁连就觉得心里难受。
等了一会儿,门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贺祁连居然心里有些慌乱,他不知道此时该怎么面对贺馨悦。
门被打开,欣长的身影站在门口,平静无波的眸子看着门外的人,没有丝毫的意外,更没有激动诧异。
贺祁连眉心不由皱了起来。
虽说大家都喊毛脚女婿,但是你也不能真的这么毛脚吧?
居然见到他,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贺祁连当时就咳了一声,高高的扬起头,准备给叶信一个下马威。
就在这时,贺馨悦也出现在叶信的身后,眼神警惕的看着他。
贺祁连如同一个气球,猛地泄了气,
“馨悦,为父——”
“你来干什么?”贺馨悦警惕的盯着他,将叶信护在自己的身后。
以往眼底的濡慕之情,如今都化为云烟,有的只是对贺祁连的警惕。
这眼神刺痛了贺祁连的心,他心底泛着微微苦涩。
都是他自己不关注女儿,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们。”贺祁连放低了姿态,甚至有些无措。
但这种低姿态不仅没有让贺馨悦放下戒心,反而提高警惕,往后退了两步,眯着眼睛盯着他,
“你们又想做什么?”
贺祁连苦笑,“为父真的只是来看看你们,”
他看向后方的院子说道,“你们这院子太破了,为父给你重新买个院子怎么样?”
“他还是天生聋哑,不能做事,不能光靠你一个人赚钱,这里有些钱,你拿着。”
贺祁连从怀中拿出一叠银票,最上面那张是一百两的面额。
贺馨悦已经半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银票,更加怀疑贺祁连过来的目的。
她目光在贺祁连的周边看了几次,重点看黑暗的角落里有没有埋伏的人。
她已经被追杀半年了,不得不警惕任何人。
“馨悦——”
“你别叫我馨悦,”贺馨悦一口断了他的话,眼神颇冷,面色冷的几乎凝结成霜。
“自从你追杀我的那天起,我就没有父亲了,这里没人,你也不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贺祁连听到这话,面色陡然一变,声音有些颤抖,“你说为父追杀你?”
这怎么可能,哪怕贺馨悦的确让他丢了脸面,他也不可能追杀自己的女儿。
贺馨悦嗤笑一声,“怎么,现在装不是自己追杀的?”
贺祁连胸腔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一股股火气腾的冒了出来。
他知道贺馨悦不是说谎,那么定然是有人真的追杀她。
这人不用想,也知道是吕燕!
每一次当他问起贺馨悦的时候,吕燕总是说,让贺馨悦在外面多散散心,免得回来还是吵架。
结果背地里居然派人追杀贺馨悦。
好,真好!
贺祁连气极反笑,吕燕还有多少东西,是他不知道的?
居然连追杀他女儿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
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对贺馨悦说道,“为父的确没有追杀你,这件事我会给你个交代的。”
贺馨悦才不信他的话,冷冷说道,“不管是不是你,都跟我无关,现在我要回去了,以后你也别打扰我。”
说完,拉着叶信就要回院子。
贺祁连看女儿想走,连忙想上前抓人,结果却对上叶信那双满含深意的眸子。
贺祁连几乎跟被电打一样,下意识的缩回了手,满是惊恐的看着叶信,
之前他看过叶信,就觉得十分眼熟,但却因为贺馨悦的事情,气在心头其他东西都没顾上。
可如今再一次看到这张脸,贺祁连心里那股熟悉感再次冒了出来。
甚至在面对叶信时,有种淡淡的威压让他从心底产生害怕。
可是这不是个天生聋哑吗?怎么会有这种气势?
短短一瞬的呆滞,破旧的院门已经被贺馨悦重重的关上了。
贺祁连在门外清楚的听见女儿在门口说话。
“以后看见他不要不用管!”
贺祁连:“……”
这女儿已经开始漏风了。
“老爷,咱们现在回去吗?”侍卫在后面问道。
贺祁连点了点头,脑子里还在想为什么会觉得那个聋哑人很熟悉。
明明他除了上京述职之外,从不来风城,也不可能认识这种人。
进风城述职?
贺祁连的脚步猛然停了下来,望向那破旧院子时,瞳孔中满是震惊。
那里面的人是陛下!
这怎么可能?
陛下怎么会在这里?
贺祁连整个人晕晕乎乎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走,还没出巷子,就见隔壁院门打开。
月光下,高大的男人站在那里,凤眸扫过贺祁连的面色,薄唇微动,清冷的嗓音如同这月光一般冰冷,
“贺郡守。”
贺祁连见到这身影,心猛地一颤,话语从心口跳出来一般,“沈将军。”
他曾见过沈时两次,印象比远远见过的陛下更加清晰。
还有这独特的气势,绝对不可能认错人。
沈时怎么会在这里?
贺祁连不自然的想到贺馨悦的院子那位,苦笑一声拱手说道,
“沈将军,你怎么在这里?”
沈时低笑一声,“因为陛下在隔壁,当臣子的总得保护一下。”
果然!
贺祁连此时已经不再震惊了,而是面色变化不断,
他本以为贺馨悦找的人是个天生聋哑,都做好养女儿女婿一辈子的准备。
结果现在告诉他,女儿不仅嫁的不是残废,而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位。
这种巨大的反差,让贺祁连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
他沉默了许久,腰背也似乎被压弯了一般,嗓子发干,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沈将军,今日小女一事,老夫在此向你道歉。”
沈时语气平淡的看着他,“贺郡守如果真心想道歉,那也该去隔壁,而不是本将军这里。”
因为他欠的不是沈时,而是贺馨悦。
贺祁连知晓沈时在说什么无奈不已,“老夫想跟她道歉,可她现在已经认定老夫派人追杀她,不想理会老夫,这……”
“你知道她被追杀的半年是怎么过的吗?”沈时陡然出声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