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祁连嘴唇颤抖,“怎、怎么过的?”
沈时眼神平淡的看着他,薄唇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割在贺祁连的身上。
他说:“贺馨悦是从鬼门关爬出来的。”
贺祁连完全无法接受这个回答,面色铁青,身侧的拳头也紧紧握紧。
“我……”贺祁连几乎无法站住,脑袋一片晕眩。
哪怕自己做好了准备,却依旧不能直面这个回答。
尤其是沈时冰冷的眼神下,贺祁连觉得自己十分羞愧,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带着下人,匆忙离开这里,背影里写满了落荒而逃。
景柔在沈时的背后,轻声问道,“这么快就让他知道这件事?”
沈时扬眉,“当然,早点解决贺馨悦的心事,叶信也好早点回去,省的总有人来这里烦我们。”
那些朝臣几乎是隔一天就来这里打探消息。
不是问陛下什么时候回宫。
就是问有没有小太子的消息。
沈时听到这个话,差点笑出声,
就叶信到现在还装聋作哑的模样,哪里像是摸着人姑娘手的样子,怕是现在他连开口说话都找不到机会。
景柔倒是无所谓,伸了伸懒腰说道,“也好,让他自己赶紧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夫妻俩双双回家,统一战线,早点丢掉叶信。
……
贺祁连匆忙离开黑暗的巷子,望着外面明亮的灯火,才仿佛喘过气一般。
“走,回府!”贺祁连胸腔中满是怒意,
他能接受吕燕有自己的小心思,但并不代表吕燕能一次次的欺骗他,在他眼皮子底下伤害他的女儿。
这次亲耳听到贺馨悦和沈时说被追杀的事情,贺祁连再也忍不住怒气。
睡梦中,吕燕听到咣当一声,门被踹开的声音,吓得连忙起身,
却看见老爷怒气冲冲的朝着自己走来。
直觉告诉她,老爷如今很生气!
吕燕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柔声问道,“老爷怎么了?谁惹您生气?”
贺祁连眼中充血一般瞪着她这幅模样,年过三十却依旧保养得体,不管吃穿用度都是府中最好的。
就连她下午惹了那么大的祸事,贺祁连也没想苛刻她的意思,
而贺馨悦却在那破旧的院子里,忍饥挨饿,一次次的担心被人追杀。
贺祁连哪里能经受住这种怒气,三两步走到吕燕的身前,大掌冲着吕燕的脸狠狠的扇过去,
“賎人!你居然敢派人杀馨悦!”
这一巴掌,扇的吕燕脑瓜子都懵了。
心里慌乱的不行,
老爷他知道了,他知道自己曾追杀贺馨悦了。
可是那个賎人,就该死!她没有错的!
“老爷……”吕燕哭的梨花带雨,捂着脸凄凄哀哀的看着他,
“老爷,妾身没有做这种事,你从哪里听说此事的?”
贺祁连冷笑一声,到现在她还在自己面前演戏!
“你没追杀?那馨悦又是被谁追杀的?”
吕燕哭的很凄惨,跪在贺祁连的身前哭诉,“妾身怎么知道?妾身真的是冤枉的,老爷你要相信妾身啊。”
“你让我拿什么相信你?”贺祁连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
那杏仁水汪眼中,似乎清澈见底。
可就是这么个女人背着自己将他的女儿嫁给一个废物,又背着自己,追杀他的女儿。
信任一旦崩塌,就绝对不可能被建立。
吕燕只不停地哭,说自己是被冤枉的,但她拿不出证据,也不可能有证据。
“妾身跟睨二十年……”
贺祁连勃然大怒,指着她的脸呵斥道,“二十年你就是这么对待馨悦的?”
“老爷……”
“吕燕,我相信你,才会将馨悦的婚事交给你,结果你是怎么骗我的,怎么骗馨悦的!”贺祁连声声怒喝!每一个字说出来都让他的火气更上一层。
吕燕瞳孔微微一缩,浑身力气都像是抽干一般,瘫软在床上,眼神逐渐暗淡。
“老爷……妾身所做的事情都是有原因的。”
贺祁连见她到现在还在狡辩,气极反笑,
“原因?你的原因就是见不得馨悦好是吗?如果你真的觉得王家小公子好,为什么不让淑婉嫁过去!”
吕燕咬了咬唇,那种废物,怎么可能配得上淑婉。
可她不敢说实话,只说,“淑婉她年纪还小,更何况王家的确算是良善之家,王家小公子虽有些问题,但为人已是上乘,老爷,妾身真的是为了馨悦好,”
贺祁连冷笑连连,暴怒的火气冲昏他的头脑,耳边听着吕燕不停的辩解,一气之下,将吕燕踹出两米远。
“賎人!你真觉得那家人好,我们马上回远东,将淑婉嫁过去。”
吕燕见老爷是说真的,吓得脱口而出,“不可!”
“不可?有何不可,”贺祁连如今看到吕燕,就觉得反感厉害,
“从今日起,你就不再是贺家夫人,往日的种种,我也不再跟你计较!”
贺祁连直接下了重话,赤红的眼眸里满是决然。
吕燕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老爷要休了她?
这怎么可以!
她已经这么大的年纪,要是被休了还怎么见人。
“不、不!老爷,你不可以休了妾身,”吕燕连滚带爬的来到贺祁连的身边,泪如雨下的抱着他的腿,
“老爷,妾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贺家,你不可以休了妾身。”
贺祁连不为所动的看着她,
为了他?
真是可笑。
吕燕慌了,彻底慌了,“老爷您要是休了妾身,淑婉怎么办?她还未出阁,日后一定会被人嘲笑的。”
“这不用你操心,”贺祁连用力的撕开抱着他腿的吕燕,眼底冷漠如冰。
他不是个心狠的人,可一旦做了决定,就不在改变。
此时望着吕燕的眼神也如同陌生人一般。
“等回了远东之后,你就收拾东西从贺家离开,以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话落,贺祁连不再留恋的离开房间。
徒留下吕燕一人在房间内嘶吼崩溃大哭。
没了,什么都没了。
她辛辛苦苦在贺家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弄死了正房才被扶正,
结果一切都没了。
她还要被休成为下堂妇。
往日苦心经营的一切,全都灰飞烟灭。
她哭着哭着笑了,
要是自己没有对贺馨悦很差,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