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白歌，今年二十岁，死因不明。
如你所见，两小时前，我的搭档被牵扯进一件碎尸案中，并被警察以嫌疑犯的身份逮捕押送回警局。
而我，因某种非物理原因，只能跟着我的搭档一起。
距离把之前那个警官拷在这儿已经过去好一阵时间。我看向熟悉的位置，那名被白色气球操纵的警官不知所踪，在他原地位置坐着的，是一个翘着二郎腿的、肥胖的男人。
而一边的宋俊旻，在声嘶力竭地大笑完后，就突然失去电源的收音机，一下泄了声，垂头丧气地走在唐寻身后。
“宋俊旻？”那个肥胖的男人翻了翻资料，“不错啊，高中生就学会杀人了——李智敏也是你杀的吧，父母教得很好……哦孤儿院的啊，怪不得。”
我能感受到唐寻的目光那一瞬间变得冷冽无比。他应该也是孤儿院出身，对于肥胖男人嘲讽的语气，我认为，如果不是系统限制，他可能人都没了。
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警察。
谁知宋俊旻不努反笑，抬起头，脸上还留有大面积的血迹，“你们这些贪财好色的小人，都下地狱吧！”
他死死瞪住那胖子，叫嚣着，“特别是你！”
警察局的灯突然熄灭，整个警厅都陷入黑暗。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天花板上响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行，这不由让我想到幼儿园里那条蜈蚣。
这不会是个蜘蛛吧？
十八灯珠的强光手电筒被打开，警察厅内又恢复光明。可悚人的是，其他人的头上都笼着白色的气球，只有那个胖子，被吓得浑身发抖。
宋俊旻果然消失了，那个鬼魂的帮凶！
这个胖子没有受白色气球的影响，定然是个关键人物。好在现在在警厅里的人并不多，唐寻拎起胖警察，游刃有余地在人丛里穿梭。
路线是唐寻规划好的，我只需要跟在后面，拿起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他就好了。
我们当然不是要出警厅，而是往更里面探索。鬼都知道越接近事件的真相，鬼魂的力量就越强，现在出去，再想来就难啰。
“齐白齐雪那件事，你知道多少？”
到了一间屋，唐寻立即反身将门锁上，暴力地把胖子的脸摁在桌几质问。
这胖子哪儿见过这阵仗啊，吓得屁滚尿流，“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样子分明就在说：我知道我知道，快来严刑拷打我，不然我不说，诶嘿！
如他所愿，唐寻扯住胖子的头皮，将他往上一拽，再落下，砸得胖子眼冒金花，没有骨气地招了。
“都怪他们给的太多了！”
他说着，旁边不知道哪来的钢片就这样笔直地朝唐寻后脑飞来。唐寻本能地感到危险一避，钢片就这么朝胖子的喉咙飞去。
不出意外将会是一招毙命。
“哎哟！”
胖子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那枚钢片，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大腿内部，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根。
起码他性命还在。我默默收回筷子。
“你继续问，我来守着。”
防御并不是我的强项，可也不能让唐寻来守，毕竟这死胖子看不见我。
唐寻把他脸重新摁回桌面，淡淡道：“继续。”
胖子强忍疼痛，两边的牙关都在打颤，“齐雪当年扔掉了齐白最心爱的白色气球……”
我面色一古怪，这什么神展开？这个比撒谎不打草稿的？还好我们是先调查再来找的这胖子。
唐寻没时间陪胖子在这里耗，直接一刀戳进胖子的掌心，“我要听实话。”
“是……是韩茂圣，他强了齐雪！他……他给得实在是太多了！”胖子疼得龇牙咧嘴，在唐寻的逼问下不得不开口，“但是韩茂圣今早就已经死了。”
韩茂圣——他们没有调查到的人，但也无关紧要，“齐雪是不是齐白杀的？”
“我不知道，我只负责齐雪之前的案子。是真的！我没说谎！”胖子怕唐寻不相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引得后者松开了手。
正当他还没来得及欢喜，房门就被气球人撞开。唐寻砸开一边的玻璃，猫一样灵敏地翻出去，我随之一起，只留下胖子一个人被白色气球淹没。
怪不得宋俊旻说这里的人都得下地狱。我和唐寻奔跑在走廊上，一时感觉这公安厅无比的大。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宋俊旻。恐怕他所知道的才是真相的全部，顺便也让他说服鬼魂，好让我们把真相公之于众。
我知道宋俊旻在这个警局里，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找到。他坐在审问室——那是审问时警察坐的位置，旁边还飘着雪白的气球。
我大概知道他的下一步做法。
果然，他指了指我，又指了指面前的犯人位置。
看他的样子，我只能一个人进去。可是……我看着血红的筷子，有一种想把它掰断的冲动，到底还是忍住了。
最后一次不敲的机会了。
我一收起筷子，就光速窜进审讯室。刚坐下椅子，身上就持续传来剧痛——硬要描述感觉的话，就如同在冬天里的炭火上走一样。
“你想问什么？”我说话都有些不清晰。
“你认为，是谁杀了齐雪？”宋俊旻笑得诡异，说话的语调也连着诡异起来。旁边的白色气球上下浮动着，像是在听答案。
如果我答错了，迎接我的就是死亡。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李智敏。”
“为什么你觉得不是齐白？”
答对了。我没松懈紧绷的身子，毕竟问题还没完，不能松懈……身上的感觉也让我不敢松懈。
“因为齐白是个打心底里喜欢妹妹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杀了自己的亲妹妹。他是被陷害的吧，陷害他的人就是李智敏，所以你才会杀她。”
“……”宋俊旻沉默良久，随后摆摆手，示意唐寻进来，我出去。
我可以自杀吗？我好想死，可我现在死了将会经历更惨痛的折磨，没办法，我只好忍痛出去。
我站在外面，没有心情去观望里面的对峙，只一直催眠麻痹自己，忍忍就过去了，忍忍就过去了……
“敲吧。”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唐寻已经出来了。我火急火燎地拿出筷子，动作快得能超越光速。
一路走出去，半个人影都没有，警局里一片死寂，正如我们来时的那样。直到呼吸到外面清新的空气，我才问：“他问了你什么？”
“拿白色气球的是谁。”
“你怎么辨认出来的？”
“高度。”
一直有人在牵着白色气球。而根据气球的高度，你就知道，这到底是个小女孩，还是高中男生。
不过齐白看样子也不高啊。
“他还问了我，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然后你要到了那个第一天被拷住的警官的病床号？”我判断出。
“嗯。”
看来不会再有鬼魂阻拦了。我莞尔一笑，“那走吧。”
【任务完成】
终于完成了，这个破游戏……我回到公司，正想着今晚吃什么，手里的触感让我一愣。我抬起手，发现手里的筷子居然还在，难不成是个道具？
和游戏里不一样的是，这双筷子上的血红开始褪色，露出原本灰败的颜色，然后渐渐化为灰烬。
不是道具，那又是什么？
是……
“轰隆！”
惊雷乍响，让我恍惚还以为在南山那幼儿园——不在幼儿园里，也不在公司，而是在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地方。
“姐姐！”
房门被打开，跌跌撞撞跑来一个小男孩。我仍然看不清面容，但能清晰感觉到小男孩的害怕。
男孩嗫嚅道：“我想和你一起睡。”
“好啊。”
抱着怀中软软的孩子，我不受控制地发声道：“你这又怕打雷又怕蜘蛛的，以后怎么保护姐姐啊？”
“姐姐这么强，还需要我保护吗？”男孩天真地从被窝里探出小脑袋。
我轻笑两声，手指弹了弹男孩的脑门，没用力，“我这么强的人，当然需要保护啦，不然一不留神把别人给打死了怎么办。”
“姐姐，你真的不会死吗？”
“死？这个可跟我渊源可大了，我——”
雷电再次打下，把我打回公司里。我沉着一张脸。听回忆中我的口气，我好像还不止死过一次。
这筷子……
“这个，需要您自己去探索。”
“……”
我听了柒黑的答案，讲真，但凡有一点打得过的几率，我都会毫不留情的出手。
柒黑说完后就走了。我坐在四合院内的桃树下，目送她越走越远的背影，心里的没撒出的气不打一出来。
【亡者之线】
我本来也只是动动手指想着试试，哪知道竟真的把不远处的柒黑给削掉了一条手臂。这也是我第一次打伤柒黑，心里有些小激动的同时，还有些担忧。
她该不会把我杀了吧。
我的考虑完全是多余的，柒黑这样忠诚又称职的员工怎么会杀了她的主子。她拿过手臂重新安上去，血肉就这么自动连接在一起。
柒黑转过身，朝我微微一鞠躬，后默不作声地离开，留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我独自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