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燕妃听了这话之后表情更加痛苦,“你,这个时候还想维护于她?难道你也不想活了吗?你不清楚自己现在已经什么地步了吗?”
小皇王微微一笑,“知道。我知道我大势已去。但是,我也不愿意做一条摇尾乞怜的小狗。古往今来,只要是走下这位高权重的宝座之人,有几人会安然无恙地终老?人生百年,无非……”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伊楚林侯爷便打断,急急地说道,“你不必担心。就算你走下这个王位,你也还是我的好女婿!只要你交出玉玺,我保你安然无恙,和我女儿白头到老!谁让咱们有这种密切的关系呢?为父不会将你怎么样的,啊,快快交出玉玺吧,我的乖孩子!”
小皇王沉吟了一下,没有动。我自然知道,他交不出!我紧张地盯着他的脸,猜不出他会不会拿玉玺来换一命。
燕妃等得不耐烦,问他,“你到底要命还是要国玺?”
小皇王苦苦地一笑,“这两样东西,都不是我的了。早就不是了。我其实一无所有。对我面前所发生的一切,我更无能为力!离儿,对不住,我可能保不了你!”
我嗯了一声,然后说声,没关系。
我的话音刚落,只见小皇王出手如闪电,刷地一下抽出一名武士身上的佩剑,然后凌空一展,直刺小燕妃的胸膛!
燕妃猝不及防,胸口中了深深一剑,她一声惨叫,喊声有点撕心裂肺。就在我们人人面露惊惧,措手不及的当口,小皇王手执剑柄,轻轻说了一句对不住,然后,眼见伊楚林的手下执剑刺过来,他理也不理。我顺了身边一个卫士的一把利刃在手,跟那几个冲过来的剑客打在一处,可是,就在我抽空回身照看小皇王的一瞬间,我看到,那柄利剑从燕妃的胸膛里刷地一下拔了出来,然后,他逆转剑柄,将血淋淋的剑尖深深地插进了自己的腹中!
危机四伏的大殿之上登时惊叫声不已!霍乱在一瞬间达到了不可颠覆的恶劣程度!
鲜血从他的身体里喷涌而出。他强忍痛疼对我说,“我离经叛道,愧对国民,愧对九王叔!这就当是我的报应。我把燕妃带走了,请您多保重,日后得与王叔团圆……”
我仰天长啸,把手中的利器一扔,再也无心恋战。那几个人也无心与我争斗,各自退回伊楚林的身后。目瞪口呆的伊楚林虽然心痛得叫喊了几声女儿的名字,但他始终未离开王位,只是指着地上的皇王尸身大叫,“快点给我搜身,拿回玉玺!”
我呆呆地坐在小皇王的身边,被眼前这猝不及防的景象彻底吓晕。
想想他平日里带着顽皮的暧昧却暖暖的笑容,有点不可一世的霸道,还有点轻怜蜜爱的招人疼!这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皇王,终其年轻的一生,没有为这个国家创立什么大的丰功伟业,可是,到头来,知道江山不保之日,也不愿意让王权流落到这些不仁不义之徒手上,不惜以死捍卫了国民最后的尊严!他的死,虽然谈不上多么的可歌可泣,但是,在我的心中,他不再是个昏君了,他是个好国君,不会为自己的人生空活百年,而眼瞅着天下百姓惨遭生灵涂炭之苦!却原来他亲手将国玺交于我手中的时候,就已盟死志,只是我没有洞悉!
想想他那时同我一起戏蝶,一起赏花的美好……
我痛哭了好久,终于以为悲伤已铸,不可挽回,便看着有人在他身上翻了个够之后,他被人搭了块龙袍抬走了,即使退位死去,他也是一国之君,他的身体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馐。
我刚哭了好一阵,真是累得很,不愿意再在这个充满血腥和肮脏之气的地方久留,而且那些人在几近疯狂的伊楚林的指挥下正开始对王宫内进行粗鲁的搜索,企图找到国玺。
我对一切置之不理,也没有人理我。我一个人哭够之后起了身,想回家去。
这时,一直处于隔岸观火状态的二王爷突然开口说,“九王妹,怎么,这就要走了吗?”
我听到二王爷发出的阴沉声音,不由得一愣。
我回身问他,“二王爷要我来给皇王佐证,现在,证明我也出过了,他,他也已经驾崩,我,没必要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吧?我回自己的家,不行吗?”
“咳,是这样的,现在,可以说情势瞬息万变,小皇王既崩,那么,我看我们还是同心协力找到失落的国玺才好!俗话说得好,国不可一日无君,如果找不到国玺,那么,国无君,就是民无宁日。我想,九王妹知大义,识大体,一定会知无不言,对吗?”
“错。我是不知,所以,无言。”
“别忘了,中秋夜宴时,小皇王曾留你在宫中独自用餐,并且,你们之间……”我知道,只要是燕妃撞上的事情,但凭她那张小鸟嘴,保管天下皆知。但是,我不想承认。
我哼,“二王爷,皇王乃是你的血肉之亲,难道,他活生生的丧于您的面前,手握重兵权的您也能这般安之若素,无动于衷?”
我注意到二王爷眼中泪光一闪,但旋即便消失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找不到国玺正意乱情迷的伊楚林侯爷,二王爷神态嚣张地说,“这个不劳九王妃费心,必要之时我必会平此叛乱。只是,现在,得烦请九王妃,交出震国之玺!这是务必重要的!”
我抬起头,看着他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心里冷得突突直蹦!原来,他近来反常的举止尽可以在这一刻得解!
事实上,一直以来,燕妃为保自己在宫中的绝对位置,不惜与他沆瀣一气,到后来才渐渐转过弯来,发现二王爷居然别有用心!所以,她把一些情形对自己的父兄透露,没料想,一直心怀鬼胎,蠢蠢欲动的伊楚林侯爷天真地异想天开,企图与女儿里应外合,夺取王位。他们按步就班地进行着自己的小阴谋,发现,一路走来,二王爷似乎有点畏首畏尾的样子,不敢枉加阻拦,所以,异心大起,竟然胆敢把小皇王威逼致死!他们以为二王爷老了,可以欺负了吗?不,这一刻我才想得明白,因为刚才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泪光提示了我!
他也许不忍心亲手谋害侄儿的性命,所以,在他发现燕妃自从谋杀那个无名宫女之后便不再与他联系,感觉燕妃有变,他顺藤摸瓜得晓伊楚林的谋事。他之所以当面装作不与伊楚林侯爷争斗的样子,实际上是完全利用别人之手,灭掉皇王!这样,日后,他既可以不必顶着弑君的罪名,也大可以用平叛乱的借口轻而易举的杀掉伊楚林,最后达到自己顺理成章登上王位的目的!甚至于他心知三王爷误打误撞为了自己送命,也不去同伊楚林算账,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想借他人之手除掉小皇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真是一个可怕至极的人!其用心之恶毒,让人胆寒。
我掉在他的手里,看来已是九死一生,基本没什么活路了。除非,我的九王爷这个时候能够回来!
这时不知死活的伊楚林还真的以为自己就是什么尊贵的皇王了,还在愚蠢的咆哮,“快点给我翻!快点给我找!屋子里面没有,就到外面去搜!树根下面刨开看,湖水底下派人去捞!就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他光顾着掘地三尺的事了,根本没在意我们说什么。
我束手无策,等于是被二王爷押回了九王府。
同庆看到二王爷,有点惊惶失措。恭恭敬敬地将他迎接入府门,二王爷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率大队人马闯进九王府中。问我要东西。我说没有。
二王爷当然不相信。他可能想到伊楚林那方面会有什么变化,或者九王爷会及时赶回来,所以也有点沉不住气,一声令下,众军士把我的家,粗鲁地翻了个遍,当然一无所获。二王爷脸色阴郁,叫再搜!
当然还是一无所获。二王爷的忍耐底线终于被一言不发的我打破了,但是,他还不想对我用强,而是看了一眼对他躬身而立的同庆一眼,问他,“王妃拿回来的玉玺呢?”
同庆一愣,他根本不知道王爷此番前来是要找什么东西,他没敢问,但他也确实不知道玉玺的事情,只知道小浣的莫名失踪肯定事出蹊跷,但真的不知其中真相。所以,这时他低头回复,“小人不知什么玉玺。”
“王妃没有拿回来过吗?这不可能!同庆,我警告你,不许反叛于我!我也提醒你,不要忘记了自己真实的身份,哼!”
“小人没齿难忘!但玉玺一事,实在不知!请二王爷明察……”
二王爷哪有时间和心思明察,他打断同庆,大喝一声,“来人,回府把金休给我拿来!”
金休是什么东西?我纳闷。但也许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因为我看到同庆听到这话后登时汗如雨下!
二王爷不再理会同庆,吩咐手下,“再给我仔仔细细地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