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国估计也没有多少国事要处理,所以,这个小皇王根本忙不到日理万机那么没空闲,大概就是有这种机要的事情,他也会是草草了事,因为,这两天他总是守在我待的宫里,寸步不离。
跟个苍蝇叮着好吃的了似的。我都烦死了,却在小浣的一再授意下不得不对他忍让三分,这让他更加得寸进尺起来,这个傍晚,他有点带着威胁的语气对我说,“近日来,我的母后身体有点不适,我要去给母后请安,今晚,回来之后我要宿在你的宫中。希望你不要抗旨不遵!”
我刚要拿出准备好的一百句理由来回他,他防着我这一手呢,说完那话,转过身一溜儿烟的就跑了。
我回头望了小浣一眼,她象个没事人似的,三天来,她将这个小国的‘开明’思维方式给我洗了脑。也许,小浣并不是思想那样开放,只是出于他太在乎小王爷的安危了,所以,不得不把事情往开处说。我听得心如刀绞。
这时她悄悄对我说,“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早点摆平他,争取早日混得可以到处逛逛,不就可以找到你想要找的那个人了吗?”
这是我的软肋。我默默认同了。
我的小王爷这时节正率兵行过万水千山,一路晓行夜宿,饥餐渴饮,他胸中虽有万丈豪情,但他不愿逞匹夫的豪勇,在他这前半生之中,一路跟着父兄们拼杀争战的岁月过后,他越来越渴望安宁,一种来自心灵的安宁,不光是他一个人安宁,而是天下苍生都安宁。
但是,今天的帅字旗上,还是写着赫赫九王爷的大名。他威风凛凛地驰骋的时候,心里却温柔地想起了家乡。还有那个爱穿白着素,然后或是倚着门楣说笑话给他听,或是笑语盈盈地追着他问这问那的淘气娇妻。这一路上行程虽苦,但心中的那片甜,无法言说。所以他在心中发誓,就是为了她在家中的痴痴苦等,他也要好好地活着回到家乡去!
小皇王回来的时候,一脸的气急败坏。我那时正静坐桌前写诗,小浣一声不响地挽袖为我添香。我此刻的心情大概她全会懂得。
这正是我思念王爷的唯一可进行方式。他在家里的无数个夜晚,我们夫妻二人,就是这般安静的渡过。他静静地挥毫沷墨,我相伴不离左右,为他剪红烛,添清茗,研香墨。有时,他写得累了,便握着我的小手,把笔塞给我,叫我也写,他高高地挽起袖口,一边专心为我添香研墨一边嘴角噙着盈盈笑意地赞我下笔如有神!那时的我们是何等的恩爱和快乐!
“留春不住,费尽莺儿语。满地殘红宫锦污,昨夜南园风雨。”我写的是王安国的一首清平乐,说的是留不住的春天,风风雨雨打落了殘花满地,有一个演出后赢得满堂喝彩的歌女,并没有幻想从此走进画堂朱户,相反的,她却是一心只羡慕外面的自由天地。
小浣无声的为我抹干泪水,我继续写下“小怜初上琵琶,晓来思绕天涯。不肯画堂朱户,春风自在杨花。”
我们当小皇王是空气。他便更添三分怒气。尤其是看到我写的劳什子‘晓来思绕天涯’,更加惹恼了他,他站在我身边,问我,“不肯画堂朱户,是何用意?”
我叹息着说,“星桥鹊驾,经年才见,相离情、别恨难穷。一个女子,渴望得到自由自在的爱情呗。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爱情是什么?”
我微微一笑,“我们民间的爱情,不似你们帝王之家,我们郞有情妾有意,恩爱得很呢!”
他阴阳怪气地问我,“可是,据我所知,这天下哪一个女子不是烧香拜佛的祈求天地人神,能得以陪侍在我的身边!你,一个无知的小女人,竟然敢以诗铭志嫌弃于我!小浣,你且退下,我这便要安寝了。”
我们一听便明白了,他这是掉小脸子,要狠狠收拾我了。
小浣不无担心的看了我一眼,却不得不退下了。
我理也不理他,动手研我的墨。他气喘吁吁地立在我身侧,问我,“你仗着自己是个会舞文弄墨的女子,便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吗?你也不瞪大了眼睛看看我是谁?能够得到我的宠幸,这世上又有几人!”
我摆出一副不希罕的表情,不声不响的继续无聊的研墨,其实我也不愿意再研了,手腕都有点累酸了,只为了故意气他。他果然中计,瞬间爆发开来,先是冲上前来撕了我写的诗,然后掀翻了我研着的墨盒。最后,他疯狂地将我拦腰抱起,奋不顾身地将我摔倒在床上,我十分狼狈地被头昏脑胀的皇王按在那里,他欲强行不轨。
我拼命地喊停。他更添气恼之情,手下更加毫不留情。我被他激怒,一个横扫千钧的巴掌招呼过去,他的半天脸颊登时红起半边,他愣在那里,我不知好歹地对他威胁说,“送我回家,不然,我就死在你的床上!”他怒火冲天,放开了紧紧钳制我的双手,然后一跃下床,一眨眼的功夫,从侧室操了一柄泛着冷冷光芒的宝剑直取我的面门!
“你不是要死嘛?这很容易。你确定吗?”他的声音充满了阴森和冷酷。
小皇王使剑的举手投足之间,一望便知是个不折不扣的假把式。我简直不屑一顾。
我从容坐起身来,挑战他,“哼,你这也叫武功吗?还敢在我的面前抖剑?你不是知道我会武功吗?我若想杀你,但凭你手中这柄宝剑,易如反掌!虽然日后我可以一死谢罪,但是,我不想连累我的小王爷!我不希望他因为我而有一点点的差错……”
“你的小王爷很好,他争杀在外,回不回得来,和你在家中的表现大有关联!”
我在心里骂他无耻!“小皇王,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今天,我可以抵死不从于。你可以杀我,也可以任何手段残忍对我,但我只有一个请求,日后不论发生什么,都要保证小王爷的安危!”
“这个自然,他是我亲生叔父,我自然不会有意为害于他。”我心里冷哼。若果你真的想着你的叔父,你又怎么忍心对他的妻子痛下如此黑手呢!
鸾寝锦帐沁幽香,龙帏玉暖夜销魂。可是,我心爱的人怎么不见了呢?!
小皇王知道拼不过我,可能也知道不能差外面的人来对我用强,所以,他只能呆呆地坐在我对面看着我,这一个晚上,我哭得伤心欲绝,后来累到没有力气出声,他叫我躺在暖玉生香的龙寝帐中,我手横宝剑,他手一摆,说,“罢了罢了。我不侵犯于你就是了。”
我说,“我信不过你。”
他叹口气,说,“我贵为一国之君,说话怎能不算?”
我不再理他,心中思念王爷不敢忘。
之后数日不知为什么,小皇王还是不肯放我回家,我数次三番的企求小皇王送我回家,“你都了解我的性子什么样,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干嘛不送我回家呢?”
鸡叫头遍之后,他终于忍无可忍,这几夜来被我的哭声不断地折磨得发起疯来,他跳下床去,他疯狂地挥剑割碎床帏,剑抵我喉,要立斩我的无情!我不抗不拒,打算引颈就义。
他忽然万般的于心不忍起来,深深抛下利剑,紧紧抱住了我,声泪俱下地企求我,“别离开我!别离开我!我自见你一面之后,夜夜思念不能忘,你就是我前生今世都要等的心中的神女,别离开我!我答应你,小王叔一平息战事回来,我便放你回家与他团聚!但是,这些他没在的日子,求你陪着我,哪怕只有数十日的日夜也好!求你……就算你不与我苟合,也让我这么日日看着你,我便心安……求你……”
我哭到泪断气噎。最后还是不得不留了下来。我万般无奈的在他百般刁难和威胁九王爷安危中委曲求全。
这个小皇王不愧是个十足的昏君,自从我委曲求全之后,他便整天围在我的身边转来转去,我问他怎么不去处理国家大事?他振振有辞地说,“我们这个国虽小民却不弱,大家安居乐业,哪儿有那么多国家大事啊?”
我说,“前方战事不是大事吗?我的小王爷有什么消息了呢?”
一想到小皇王若无其事的坐在我的身旁,而我的至爱小王爷却为了他的江山万代不远千里被遣西征,苦战沙场久不还,我的心就疼。开始的时候,小皇王见我终日纳纳不乐,便叫停止了那些歌舞之兴,四处想法子带我去玩!
他这般纵情纵色不要紧,公然大摇大摆地宠溺着我,人人都看得出来,天下当时谣言四起,说我是别国派来的奸细,更是千年修行的狐媚,来惑乱君王,我这一世妖姬的罪名就这么定下了。
头上顶着这么大的罪名,我得得到些好处才行啊,于是有一天,我大声对他说,“我很是想念太后娘娘,你今天带我去见她,好吧?”我是想接近太后身边的金珩。
他一听这话,吓得脸都白了,直摆手,对我说,“那可不行,那可不行,皇娘听说你在宫中的事,早就严嘱不准我留你在宫中,我假意答应了,可是,叫她知道我并没有听她的话,她是会生气的!她最近本来身子就不大好,惹她生起气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小脸儿一翻,大叫,“小浣,给我拿纸和笔来!”小皇王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吓得脸有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