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时辰也不早了，韩战给顾婉清使了个眼色，站起来对着皇帝道：“陛下龙体未愈，老臣等人也不便打扰了，这就告辞。”
皇帝的确是强撑着病体，这会儿见韩战提出离开，倒也没有反对，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韩曙跟北牧公主的婚事会造成多大的连锁反应，忧愁的不行。
顾婉清福了福身，还是有些不放心，这御医对于皇帝下药都是恨不得轻的没有效果，根本不敢好好治疗，她若是不管，皇帝估计还得受罪好一阵子。
“外祖父，陛下，先容清儿写道药膳方子。”顾婉清也不懒得客气，直接拿过一旁桌案上的纸笔写下了一道强身健体的药膳。
自打一进御书房，她就从空气中这股浓厚的中药味差不多猜出了药方，虽然看上去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御医的用量才是关键，很明显，这些御医们都慎之又慎。
如此一来，在吃药的同时，皇帝也会拖垮身子，哪怕风寒好了，身体也肯定会大不如前，这又得经过漫长调理，长久以往下去，皇帝这身子注定比不过常人。
就目前看来，北冥震天还算是个好皇帝，加上舅舅韩曙的婚事未定，她可不会容许北冥震天出事。
写完方子后，顾婉清直接交给了四喜公公，“公公，请让信得过的人做这道药膳，每次喝药之后再吃如此一来可以与御医们开的药相辅相成，治病的同时，还能让陛下身体更加强健。”
四喜公公见识过顾婉清的本事了，这会儿小心翼翼地珍藏起药方，忙不迭的点头，关乎皇帝的事，他一定会亲手经过的。
祖孙俩才从御书房走出来没多久，冯贵人就追了上来。
“清丫头，本宫找你有话要说！”
韩战听了这话，直接摆了摆手，找了个借口先走一步在宫门口等她。
“臣女还没谢过方才娘娘在陛下面前的仗义执言，韩家所有人，都对娘娘感激不尽。”
顾婉清虽然不清楚冯贵人跟韩曙的事，但这会儿隐隐也有些眉目了，心底对于冯贵人还肯帮助韩家，并且不惜以冯氏族人性命做保证，这份大恩大德，韩家真的难以回报。
冯贵人眼神微闪，咬唇轻声道：“本宫近日身子有些不适，你可否帮本宫看看，这宫里的人，本宫都不信任。”
顾婉清有些疑惑，难不成冯贵人这是什么妇科疾病才难以启齿？
抱着这个困惑，顾婉清伸手搭在冯贵人的手腕处，也没感受到什么不对劲。
“娘娘，您的身子很健康，倒是无需药物调理……”
顾婉清刚要开始说些官方话，在触及冯贵人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时，突然领悟到了什么。
“娘娘是想要与陛下……”
顾婉清话没说全，便见到冯贵人点了点头。
冯贵人要的不是寻常调理身体的药，而是想怀上皇帝龙嗣的秘药。
一时间，顾婉清心绪十分复杂，为了韩家的事，居然让冯贵人付出如此之多。
如今皇帝后宫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传出了，若是这个时候冯贵人怀孕，很可能就是皇帝的最后一个孩子，也证明了皇帝还年轻，对于皇帝而言，这个孩子的意义将会不一样。
到时候，冯贵人说话也会更加有分量。
“娘娘……”
顾婉清欲言又止，突然发现言语的力量太过薄弱，让她根本想不到说什么。
冯贵人却笑了笑，眉眼里带着一丝破而后立的坚毅和理智：“其实这也并非全然为了韩家的事，今日若陛下真的同意了赐婚，那么钰儿不论想不想争夺那个位子，都会被推上风口浪尖，到时候就事事不由己了，你要知道，韩曙跟北牧公主的这桩婚事，带来的会是多么大的动荡。”
顾婉清也不是傻子，从冯贵人只言片语中就能明白过来皇帝到底在犹豫什么。
说到底，她是半个韩家人，而跟北冥钰的结合，自然会让有心人猜测是不是北冥钰想做什么，毕竟七王府有了韩家这么一个地位超然的后盾，若说没点想法，别人也不会信的。
“再说了，本宫也毕竟不是钰儿的生母，而且进宫到现在还只是个贵人，冯家也因为本宫一直不肯得到皇帝的宠幸，早就放弃了本宫和钰儿，只不过没有明说罢了，这些事本宫也就能说与你听了，这么多年本宫一直拉扯着钰儿长大，如今也是时候为钰儿打算一番，所以必须要争取点什么。”
冯贵人拉着顾婉清的手，柔婉动人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缥缈，顾婉清忍不住紧紧回握。
的确，眼下不论冯贵人生个皇子还是公主，都能给北冥钰在皇帝心里增加更多筹码，而有了皇帝的最后一个孩子做底牌，冯贵人的妃位肯定也会上升。
所有的一切，都会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更何况，到时候有冯家的势力摆在那里，想动北冥钰的人都得再三考虑。
“娘娘，您所需要的，臣女过几日制好了便派人送来。”
良久，顾婉清才抬眸，同样坚定的看向冯贵人。
一时间，两个不同辈分的女人，在这一刻产生一种心心相惜，默契十足的感觉。
告别了冯贵人，顾婉清出了宫门口便看见了韩战在马上等候。
见到顾婉清出来，韩战也没有多问，祖孙俩一道回了韩家后，顾婉清主动跟上韩战的步伐，一路回到书房里。
这会儿，韩曙也在书房中等的快不耐烦了。
“外祖父，方才冯贵人留我说话，想要让我助她怀上一个龙子。”
顾婉清直接了当的说出了刚才发生的事，在韩战跟韩曙的追问下，将冯贵人的打算细细跟他们说了一遍。
好半晌，韩战才从沉思中抬起头来，面容严肃：“这事，的确是咱们家欠考虑了，冯贵人说的是，当时咱们一心只想到了和亲的好处，全然忘了清儿还有跟七王爷的婚事，到时候咱们家跟七王府扯上关系在所难免。”
哪怕北冥钰再名声狼藉，不务正业，但依旧也是皇帝的亲儿子，先前所有人都瞧不上他，但如今韩家已经从所谓的与丞相府一起的太子党，开始转移到了七王府。
至少在外人眼中都是这么认为的，这种事又不好辩驳，这会儿韩曙的婚事，看起来倒不太容易了。
他们这次着实是欠考虑了。
韩曙在一旁默默听完，整个人也蒙上了一层阴影，看不出到底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