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儿瞪着一双大眼，长久的营养不良使得小孩儿面色发黄，好在脸上有些婴儿肥，只不过跟纤细的四肢对比起来显得有些怪异。
顾婉清被吓了一跳，看清是个小孩后也忍不住疑惑了，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在水缸里？
表面的木盖子那么重，这小孩肯定拿不动，难道是被人为塞进去的？
顾婉清没怎么接触过小孩，更不擅长跟孩子相处，顾庭礼当初就是自己眼巴巴凑上来。
犹豫了一下，顾婉清放柔了声音：“你是什么人？”
小女孩微微瑟缩，在冷风中带在水里，显然是有些发烧了，小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大姐姐，我不是坏人，你不要叫人来抓我！”
女孩的声音细弱如幼猫，听着令人心疼，说话间就要奋力爬出水缸，却没有借力的地方怎么也出不来。
顾婉清眼尖的瞧见女孩手中还紧紧攥着一把树根，以及上面被咬的参差不齐的牙印。
顾婉清叹息一声，上前一把将人抱了出来，小女孩愣了愣，傻傻的站在原地。
“你是哪个宫里的？这么小就入宫当差了吗？”
顾婉清蹲下身跟小女孩平视拉近距离。
小女孩儿虽身上满是灰尘，衣服的料子看着就不好，身上更是瘦巴巴的，顾婉清直接有了猜测方向。
小女孩不敢说话，怯懦的看着顾婉清。
想了想，顾婉清从背着的小布包里拿出了一小块包好的合意饼。
“我、我，你是谁？”小女孩儿看着顾婉清变戏法似的将饼拿了出来，直勾勾盯着顾婉清手里的饼，眼里写满了想要吃。
“我叫顾婉清。”说着，顾婉清将手里的饼递了出去。
小女孩饿狼扑食一般的将饼拆分入肚，生怕被人抢了一般，一边吃一边看着顾婉清，嘴里含糊不清道：“我知道你，你是未来的七王妃！”
“你认识我？”
童言无忌，顾婉清也没在意小女孩的称呼。
“我、我常听宫里的人提起你。”小女孩奋力点了点头：“他们都叫我十七。”
“小十七，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顾婉清觉得这孩子应该是饱受欺负还迷了路。
至于那几个树根，应该是被她当成了药材。
“小姐，一会儿那些太医就要到了，您这时候不能走啊！”玉儿连忙阻止。
那群太医都是奔着她家小姐来的，她可应付不了。
小女孩听明白了顾婉清现在不方便离开，刚想说自己走就可以，却被顾婉清提前打断。
“那你就躲在一旁等我，等我讨论结束了就送你回去，这样可好？”
小女孩抽回了手，似乎不习惯跟人亲近，讷讷的点了点头。
玉儿松了口气，把小女孩拉到身边带着。
顾婉清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慢悠悠转到了前院。
太医院这一日，拥堵着不少上了年纪胡子花白的太医，围着一个少女虚心求教，各种问题层出，少女镇定自若，由浅入深的讲解令现场不断发出恍然大悟的嘘声。
这场交流直至午膳时分，顾婉清才得了休息的功夫。
“今日听顾大小姐一番话，真是胜读十年书啊！”其中一个老太医感动的抱着自己的小抄本。
这都是医术上的精华，他可要好好存着传下去。
顾婉清谦逊笑笑：“各位太医的经验和医术见解也令我震撼，这眼看着该用午膳了，我先回趟淑仪娘娘那儿，晚些时候再来太医院，咱们接着继续，到时候送各位太医一份礼物。”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激动了。
到达如今这个地位，这些太医们也不想着有什么富贵，只求医术上的精进，今日到场的都是不论辈分虚心学习的，大伙儿听的高兴，顾婉清聊得也畅快。
所有人目送顾婉清离去，诸葛白因着跟顾婉清最为亲近，一时在太医院里风头无两。
玉儿早早的带着小女孩站在太医院外等候，看到顾婉清出来，小女孩紧张的脸色才有所舒缓，却还是不敢凑近顾婉清。
“小姐，您拿了什么东西？”玉儿眼尖的看到顾婉清手里的瓶子，心头一跳，该不会自家小姐在太医院顺走了什么宝贝吧？
顾婉清一看玉儿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岔了，顿时哭笑不得：“你这丫头一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
这惊悚的眼神是什么鬼？
“真要顺东西，这种事只有你家王爷做得出，我这是刚才就着弄新药借口给这孩子配的退烧药。”
顾婉清晃了晃药瓶，话音刚落，身边突然冒出一句问话。
“原来清儿眼里，本王竟是这样的形象？”北冥钰眯了眯眼，看着危险意味十足。
背后说人坏话当场被抓包的顾婉清：“……”
玉儿讪笑着避开顾婉清谴责的目光，她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告诉自家小姐王爷来了嘛！
顾婉清不着痕迹拉开距离，故作惊讶：“王爷怎么来了，真巧，我这儿刚忙完，不如等送完这小姑娘一起去娘娘那用午膳吧！”
北冥钰哼了声没说话，目光下移看到玉儿身边四肢纤细面色潮红的小女孩，不由得愣了愣。
“十七？”
小女孩虚着身子，动作却标准的很，给北冥钰行了个礼。
“十七见过七皇兄。”
皇兄……这竟然是个公主？！
顾婉清心中五味陈杂，昨夜，她被封为郡主，满堂惊呼羡慕嫉妒，但有着皇帝真正血脉的人，却在宫中过成这样，没有半点公主的样子，被她认成了小宫女。
顾婉清蹲下身，从药瓶里道出一颗指甲盖大小的药丸放在掌心，轻声哄着小丫头：“十七，先把药吃了，吃了就不难受了。”
这小丫头偷偷摸进太医院，可能就是为了想找药自救吧！
十七小心翼翼接过药丸，却没急着吃，“大姐姐，我可以把药丸带回去吗？”
顾婉清还有些不解，北冥钰却听明白了。
“十七，十八是不是也病了？”
小女孩点了点头，眼圈一红：“七皇兄，十八都下不来塌了，但是十七请不到太医，求求七皇兄救救十八吧！”
北冥钰有些看不下去了，拉起跪地的小女孩：“你七嫂嫂会治病，先带你七嫂嫂去看看十八得了什么病。”
一听这话，小十七知道自己的妹妹是有救了，感激道谢爬起来带路。
顾婉清和北冥钰走在后面，看着玉儿拉着的小女孩，不过是四五岁的年纪，四肢纤细的像是细细的枝桠一掰就能断了。
堂堂一国公主，竟活的如同难民。
这深宫之中，竟是争斗可怕到这种程度了吗？
从前书本电视剧上的那些后宅之斗，如今鲜活的呈现在眼前，顾婉清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