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崩溃能掩盖,身体上的痛苦却很难逃走。
尖尖的指甲扣入指肉中,血丝往外冒着。
有些痛,但能分散我的注意力。
齐町颂在电话另一头唠唠叨叨的,我也没记住几个字。
他见我没什么反应,温柔道:“还在听吗?”
嗯,我在心里回应过他了,嘴好像没跟上。
“怎么不说话,是我说太多了吗?”
有些急但仍旧克制自己的情绪柔和地与我说着话。
“不是,刚刚走神了,不好意思。”
又冷了几秒钟,我才缓缓开口。
“你状态不太对啊。”
一个人在房间里的时候,很容易胡思乱想,眼泪在不自知的情况落下。
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我开不了口。
泪水落在衣服上,将白衬衣打湿直至透明妆。
齐町颂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没有逼问我,而是不停地安抚我:“情绪有波动很正常,我给你发个歌单吧,里面的音乐可以帮你舒缓心情,如果还不行的话,那就来找我,不是说跟我呆在一起很开心吗?”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双无形的手摩挲着我的后背。
帮我顺气,帮我舒缓心情,让我把痛苦都排除出去。
我紧紧咬着嘴唇,颤抖地说出一句话:“我没事了。”
闷闷的声音怎么听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可齐町颂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怕多余的话会让我情绪更崩溃,又怕自己没照顾到我的情绪。
“叔叔阿姨在家吗?”
岔开话题或许是个最好方式了,我吸吸了鼻子回应道:“他们出去了。”
有他的声音做陪伴,糟糕的心情好像能减少一些:“我真的没事了,你忙吧,还要给你交作业呢。”
这个点总觉得正是齐町颂忙着工作的时间,就算想要再依赖他一点,我也不敢冒出这样的念头了。
“好,那你有事打给我。”
电话还没有挂断,他还和以前一样,在等我挂断。
我能听到电话另一头吵闹的声音,大概是公司里的人在讨论工作。
“你忙吧。”
语气中还带着一丝遗憾,是我自己都没注意到的。
电话挂断后,我又陷入了无限的黑暗中。
身体总会不受控制的抖动,不该被那些痛苦所控制的。
我一直在心里告诉绝对不能再去想这些事了,可喷涌出来的记忆碎片一点一点占据我的大脑。
凭着最后的力气,我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来,直接倒头躺在床上。
蜷缩在一起的身体也在告诉我,我已经被那些痛苦所控制住了。
在公司的齐町颂开会时也是心不在焉的。
“齐总,您刚才说安排分组名单,不知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在一旁的林则易看他这恍惚的神情,就知道他肯定有心事,不断提醒着他。
“啊?哦对,那个你们自己自由分组一下吧。“
明明开会前,这还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一个电话过去,就要自由分组了。
林则易的脸也突然黑了下来,将齐町颂拉出了会议室:“喂!我知道苏小姐很重要,但是这个项目也很重要啊!”
若不是万不得已,林则易是绝对不会用这种口吻和他说话的。
一时间,齐町颂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了。
这么看起来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确实是有点不务正业了。
“哎呀,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三心二意的,但现在苏芸的情况不太好。“
见他眉心拧在一起,语气又很着急的模样,林则易无奈叹了口气:“知道你遇到个喜欢的人不容易,但也不能什么都不管不顾,分组的事我来吧,你调整调整。”
话毕,林则易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楼道里只留下了齐町颂一个人,他也开始有些摇摆。
想要将全部心思放在我身上不现实,但我的状态越来越差,他也不想袖手旁观。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很不巧的是我爸妈要同时出差顺便旅游。
“真行,你闺女我还没回来几天呢,你们就要让我独守空房了。”
听说这个消息以后,我委屈巴巴地躲在妈妈的怀里撒娇:“差不多行了,多大的人了,那你去海城这么多年,你妈我也没说什么啊。”
看我这哭唧唧的模样,我妈满脸嫌弃,我立刻从她怀里抽出身体。
“好好好,你们就去度蜜月吧,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佯装生气也没能挽留住他们,那好吧,我也只好再次开启我的独居生活了。
安静的房子里,我都能清晰地听到我的心跳声。
不太妙,这种感觉总觉得要被什么东西吞噬掉一样。
重新回到房间将自己的画笔颜料拿出来,想再尝试一次。
握着画笔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线条歪歪扭扭。
半小时过去,成了一副完整的画。
远远地看,阴暗痛苦,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突然一阵敲门声传来,我扔下画笔冲到了客厅去开门。
“是你啊。”
看到是齐町颂以后我松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走到沙发处。
胳膊上的几道划痕和血红的指甲印却被齐町颂收入眼中。
他跟在我身后,步伐却很沉重。
“叔叔阿姨怎么不在家?”
环顾一周,他才注意到家里没人。
“出去旅游了,就剩我一个人。”
听到这句话,他眉头皱了一下缓缓开口:“怎么不告诉我呢?”
嗯?还真的把自己当成我的保姆了,这种小事到底有什么必要跟他汇报呢?
“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自己一个人又不是不能生活。”
我无奈地回应着,随机半躺在沙发上,雪白的胳膊露在外面,红褐色的疤痕实在惹眼。
“你这样多久了?”
他撇向我胳膊的位置,我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
自责,担忧,心疼,只是一个眼神,我竟然读出了这么多情绪。
“不记得。”
木讷的回应,更让齐町颂担忧了。
“叔叔阿姨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会每天来陪你的。”
很安心的一句话,但是朦朦胧胧地传入我耳中,却感觉到虚无缥缈。
“其实我不用你来照顾。”
我紧紧扣着手指,又将自己的手心按出了血红的指月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