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举人这才低头看到了阿瑶腰间的腰牌。
上面刻着“楚公主府”四个小字。
“多谢姑娘今日相助,所有机会,在下一定报答。”
“不用了,我家小姐无需报答,好好读书为国效力吧。”
阿瑶说完,便匆匆去前面的布庄找郑荆楚了,那举人在原地愣了下,才走进客栈。
“老板,要一间房。”
布庄里,郑荆楚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布料,阿瑶抱着布料,两个人起身往门外走,
此处道路稍微狭窄些,马车停在了客栈前面不远的大路路边,两个人走到马车边,路过客栈之时,郑荆楚往门前看了眼,没有了那些让人心烦的富户抢人,看着便清净多了。
客栈二楼的窗口开了一个缝隙,房间中的人瞧着马车渐渐走远,有些失神,直到门口响起小二的敲门声。
“客官,您要的热水。”
小二热情的将水壶递给他,那清秀男子不由得叫住小二,问。
“小二,劳驾问一下,京城之中可有一位楚公主?”
“客官说的是九公主吧。”小二想了想,名讳中有一个“楚”字的,应当也便只有这一位公主了,“九公主文静贤淑,乐善好施,只是可惜遇到了一个人品不怎么样的夫君?”
“九公主成婚了?”
“休了。”
“九公主被休了?”那人又连忙问。
“谁敢休公主?是九公主将那个驸马给休了。”
说了一句,小二才意识到自己嘴快多言了,这位可是来参加会试的,万一要是真有两把刷子高中会元,皆是参加殿试,万一在皇上或者公主面前提一嘴,他的小命就别想要了。
“客官您好好歇着,小的还要给别的客官送热水,先不陪您了。”
小二急急忙忙下楼,身后的人还没来得及多问一句,人就已经跑没影儿了。
顾汜云轻叹一口气,关上房门回到房间倒了杯热茶。
真实稀奇,他见过休妻的,人生还是头一遭见休夫的。
布料取回,郑荆楚原本是打算用它给还未出生的小侄儿做几身小衣服的,她不擅长针线活儿,这段时间静得下心来也慢慢又学了些,有不会的便去兄长那里问嫂嫂,也算是能够勉勉强强缝制几身衣裳了。
大人的衣裳她缝不来,小孩子的应当简单许多吧。
她选的布料都是喜庆好看的,穿在小孩子身上最合适不过了,又是特地选的最柔软的丝绸,不怕会刮伤小宝宝。
“公主,您怎么还有心情缝衣服啊,如今朝堂都是三殿下做主了,六殿下如今饱受排挤,皇上该不会是有意将皇位传给郑闻止吧?”
“阿瑶你真聪明,皇上的确有意传位郑闻止。”
郑荆楚手中还在摆弄着布料,将它裁剪成合适的大小,好像并不怎么在意这件事一般。
“那六殿下如今的局势岂不是十分危险?公主,咱们该如何是好?”
“这不是还没传位吗?只要一日不传位,兄长就还有机会。”
郑荆楚淡淡说道,“郑闻止现在不是在私下里征收赋税吗?这一条迟早会成为扳倒他的助力的。”
并且她不认为郑闻止在春闱时会规矩本分老老实实的。
兄长请求担任主考官之一皇上已经同意了,只要兄长谨慎些,春闱之时郑闻止若是串通主考官之一或者是任何一个贡院之中的人,都会露出马脚,一个春闱作弊一个私自征收赋税,足够将他从代理朝政的椅子上拉下来的了。
届时她会想办法再添把火,最好把他驱离京师,这样对他们来说才算是真的万无一失了。
祸兮福所倚,郑闻止如今坐在了这么高的位置上,或许正是他的好日子要走到头了。
会试前几日,皇上的身子稍微好转了些,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脸色虽然还是不太好看,可是比起前些时日已经强了太多。
可能是因为听说今年的乡试中人才济济,便想着会试或许能够选拔出一些有才能的年轻人。
南郑朝堂已经有段时日没有年轻人的加入了。
“会试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皇上转头,问跪在殿下的郑闻止。
“回父皇,佛系准备好了,贡院都已经清理好了并且打扫干净,主考官和监考的队伍也都准备完成,就等两日之后举人们进入贡院准备考试了。”
“很好。”皇上满意的点点头,“看来你将朝堂管理的很好。”
他本以为今年朝中的大事小事很多,他刚刚代理朝政,可能有许多拿捏不准的地方,没想到看他管理的不错,朝中一切稳定,会试也正常的准备着。
“都是父皇教导培养的好,儿臣不敢居功。”
皇上倒是笑笑。
“如今看你能够独当一面,父皇十分欣慰,想必你的母后也非常开心。”
“母后心中记挂父皇,这些时日清减了许多,一直在为父皇诵经祈祷,希望父皇能够早起好转。”
“皇后辛苦了,只是朕身子不适,不能亲自去看皇后,闻儿,你便替父皇去瞧瞧你母后吧,陪她吃顿饭,”
“是。”
郑闻止离开养心殿,才算是松了口气。
还好,他做的这些事都没有传到父皇的耳朵里。
近日春闱的确是忙的自顾不暇,府中来样的人甚多,他也没有太过注意,或许来了一些参加乡试的举人,他还一直忐忑会不会被有心之人瞧见禀报皇上。
还好没有。
他府中那些举人送来的东西还没来得及转移出去,若是被人捅到父皇那里,他也就别想继续代理朝政了。
坤宁宫内,皇后正在裁剪院子中的花枝。
开春了,花儿也都长出了新芽,若是不好好裁剪一番,到时必定胡乱生长,便一点也不美观了。
“娘娘,三殿下来了。”
听到嬷嬷说话,皇后才回过头,郑闻止匆匆的走到她身边。
“儿臣参见母后。”
“就咱们娘俩就不必如此拘谨了。”皇后笑笑,放下手中的剪刀,郑闻止则扶着她进了房,“可是去见过你父皇了?”
“刚刚从养心殿出来,父皇的气色不错。”
“别以为母后不知道,那能静道人是你派到你父皇身边的吧?他研制的那什么丹药,当真能吃吗?”
她从不过问他的事,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
“母后放心,能静道人虽说是儿臣的人,却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若不然父皇能如此宠信他吗?父皇如今气色大好不就是吃他炼制的丹药吃的吗。”
郑闻止自然不敢告诉母后,能静道人到底给皇上吃了什么丹药,母后对父皇爱意深重,在她心里,他可以谋划皇位,但是绝不可以伤害父皇。
有些事情,母后一辈子也不会知晓。
“罢了罢了,母后不想管你同能静道人的事,只是春闱在即,你万万不可在此事上动手脚,你是知晓你父皇有多看重春闱的,春闱一事马虎不得,你可知晓?”
“母后放心,儿臣自有分寸,绝对不会做损己之事。”
“那边好。”皇后这才松了口气,“只是近日常常做噩梦,你如今代理朝政,权高位重,更需十分小心才是。”
郑闻止敷衍了几句,好不容易把皇后糊弄过去,再坤宁宫用过了午饭,才匆匆出了宫。
“是不是有人透露给了母后什么?她怎么好像知晓了些什么?”
“殿下不言,谁敢向皇后娘娘透露?想必是娘娘担心殿下,这才叮嘱殿下。”
“也罢也罢。”如今他已无暇顾及母后了,为今最重要的,是讲春闱混过去,“春闱上的事,可否准备妥当了?”
“殿下放心,主考官之一的中书令已经为殿下所用,自然会全力协助殿下。”
郑闻止这才稍微放心了些,春闱毕竟是大事,他虽谋利,却也不想这些事被郑书煜扒出来。
“就不能将郑书煜的主考官之职摘了吗?他留在贡院,我心中始终不安。”这个郑书煜主动请缨担任主考官,总觉得就是冲着他来的。
“殿下,这恐怕不妥,郑书煜是陛下亲自任命的,若是强行摘他的职,恐引发皇上怀疑。”
郑闻止叹一口气,出了乾清门上了马车,待到马车回了府,他才稍微安心些。
就这一次,他只图谋这一次,只要春闱安然过去,他便才真的是权倾朝野,无人能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