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在外头遇到了善人,没有亏待了自己。”关大爷欣慰的抱着刀疤擦泪,摸一摸他的脸,摸到了一把胡茬。
“老婆子,你啥时候剃了个秃头?”
刀疤听不下去,手起手落,拿出丝线要解决了老关头,却听的老关头微微一叹。
“老婆子,儿子在外面征战,如今我身边就你一个人了,日后你可不要随便乱跑了,实在是让人担心。”
刀疤被他搓着手,有一种被老流氓揩油的错觉。
管不了这么多了,先杀了他要紧。
“关大爷,你们家的米……”
说话间,从里屋又走出来一个,同刀疤对上了眼。
二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刀疤:老关头莫非还有个私生子?
“大爷,你这是……”
刀疤反应过来,看那人要跑,急忙推开关大爷去追他。
好在这小子武功不错,回里屋取了刀,也能和刀疤打几个回合。
“救命啊,杀人了!!”
老关头反应过来大声呼救,左邻右舍全都被吵醒就,一个两个提着灯笼跑出来瞧。
刀疤不能暴露,眼看着惊动了这许多人,急忙从后院跳出去跑了。
人生头一回,瞧见女鬼落荒而逃的。
刀疤前脚跑了,方淮后脚推门进院。
“没事吧?”
“没事。”属下扶起老关头,“就是关大爷受了惊。”
“我没什么事,多亏了小兄弟救我一命。”
见二人没事,方淮脚步匆匆追着刀疤跑了。
宜州。
宜州山清水秀,大军驻扎宜州城外休养生息,对面再隔百里,就是东齐的都城东京城。
用不了月余,东齐就会同北魏一般,成为南郑的座下城。
郑肆宁带着兵士清理街道,清扫一些市井恶霸和窜逃的贪官污吏。
大街上,一个为祸乡里的恶霸躲进了一处宅院,郑肆宁提着枪追了半晌,都被他机智躲开了。
追了许久,两方都是人困马乏,他闪身躲进一处荒废的园子里。
宜州的庭院深深,这园子不小,郑荆楚怕他寻了别的出路逃出来,便让人四面都围住了园子,他自己进去抓。
园子里长满荒草,他一进去,就瞧见侧边通往后院的小路上草丛晃了晃,他急忙抬脚追上去。
园子里宅子套宅子,大路套小路,熟识让他追了个艰辛,好不容易在后院狗洞外截住了他,二人厮打成一团。
“你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追了大半日了,你不累吗?”
“追你是我分内事,你乖乖同我回去,兴许还能留你一命。”
宜州算是地处安稳,离东京城又近,风景秀丽常引得文人墨客来此长居,故那些个腌臜泼才的少见许多,饶是恶霸要行恶事,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欺负的是谁。
他们不过是刚来,根基尚且不稳,清理一番这些杂碎,一来方便日后接管城池,二来收拢民心,日后也能官民和睦。
这些抓去的恶霸,除了身上背着人命官司的,多数都是抓住择改不几月便放出来的,算不得什么惩戒。
“这位爷,我们也就是糊口过日子,没什么非抓不可的大罪吧。”
说话间,他正要从狗洞钻逃出去,被郑肆宁拉着后衣领狠狠地拽了回去,一屁股摔在了草丛里。
“你犯没犯大罪,还得送到衙门查证一二才能知晓。”
这些人告饶的话通常信不得。
“这位爷,小的真不是什么为非作歹之徒,家里老娘还在东京城养病呢,全指望小的来往做些小生意糊口,军爷,您开开恩,放小的一马吧。”
郑肆宁神色微动。
“当真?”
“当真当真,小的要是说假话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帮我递封信到东京芙清公主府,交到芙清公主的手上。”
“这……爷,你们同东齐不是正在打仗吗……”
“放心,你送过去他们非但不会为难你,还有银子打赏。”
听到有银子打赏,那人的眼睛亮了亮。
“爷您尽管吩咐。”
“先同我回衙门,回头我想个法子放你出来。”
“爷,我有纸笔,您在此处写了得了。”
他一摊手,倒真的从怀里掏出纸笔来。
可惜有几分破,郑肆宁顿了顿,拿着被他吐了两口唾沫的干笔,将就写了几个字,随后折起来递给他。
“若是偷看或者信未送到半路跑了,小心你的脑袋。”
“哪儿敢啊,军爷这马上就要攻下东齐,天下到处都是南郑的,小的能逃到哪去。”
也是这个道理。
“钻了狗洞赶紧走,我这就要出去追你了。”
“得嘞。”
一个彪形大汉,揣了信之后撅着屁股从狗洞钻出去了。
郑肆宁在院子里站了片刻,忽然听园子外的人喊到。
“快追!”
他一跃跳上墙头追了出去。
好在这厮并没有让他失望,在城中跑了几圈就不见了踪影。
“罢了,时辰不早了,一个小混子罢了,跑了便跑了。”
城中战乱一过,也就逐渐安稳了下来。
郑肆宁这段日子,去哪里身边都有两个随从跟着。
不用问,必定是白一池派来的。
皇上虽然应允他上战场,却仍旧怕他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这日,他去了之前同芙清一道去过的湖边,如今这个时候荷花差不多都谢了,莲蓬更是没有了。
如今的湖面上,只躺着一片荷叶,颜色也没那么浓重了,有些垂头丧气的躺在湖中心。
“去找艘船来。”
如今这季节,湖面上的船家本就不多,尤其刚刚停了战争,眼下船家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门。
兹要是他想要的,底下人自然会帮他找到。
这次坐着船游湖,身边没有自己的夫人,反而坐了两个十分碍眼的人。
“参将,这湖中冷嗖嗖的,又没有肥鱼,咱们回去吧。”
“是啊参将大人,咱们出来的时辰太久了,将军会担心您的。”
一个两个的倒不怕得罪他,刚到了湖中心就开始催着回去。
郑肆宁拗不过,也知道他们是奉命行事,只得掉头。
东京城。
入夜之后公主府格外安静,这几日城中人心惶惶,芙清公主便进宫陪婉太妃,带了最妥帖的侍婢,已经有两日没有回府了。
府门口突然来了个满脸横肉的要饭的。
“小的受人之托,为公主送信。”
一开始守门的还当他是要饭的,赏了银子也不要,非说要见公主,守门的也不敢揣测,便去叫了府中掌事的大丫鬟。
大丫鬟韵如早前是太后身边得力的,芙清分府别住之后就被太后赏赐给芙清替她打理府门,前两年韵如得了身契出府成家,孩子稍大了些之后便又回了府里当差,整个府里都十分敬重她,遇事基本都要先问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