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没办法,只得进去通报,同时派人去了政事堂请沈越回来。
二人进入沈府前厅,下人送来了茶,二人就一直在前厅等着。
两个人放下茶,起身往后院看。
这里的下人多都带着辟邪之物,方才上茶的那名侍婢手上戴着的就是从法华寺求来的辟邪符。
来往走过的下人奴婢,有戴着辟邪玉佩的,有戴着辟邪红线的,还有走过嘴里念念有词诵经的。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原来沈越如此信这些鬼神之说。”
“想必是沈夫人死而复生,府中的下人觉得害怕,这才请了这些平安符。”
毕竟死而复生这种事说出来也没有多少人会信。
二人在前厅又坐了片刻,沈越才从政事堂匆匆回来,一进前厅瞧见郑荆楚,先是一愣,继而忙行礼。
“臣参见皇上。”
“沈爱卿平身吧,朕今日是微服出宫,不必要如此拘礼。”
沈越从容不迫的站起身,神色亦是波澜不惊。
“不知皇上怎会突然来臣府中?早知道臣应该在府中迎接才是。”
“不过是出宫调查女鬼的案子,突然想到沈夫人大病初愈,便来瞧瞧。”郑荆楚回答也是滴水不漏,“沈爱卿,听闻你近日结交了一位来自宜州的商人?他可是沈爱卿的好友吗?”
“好友算不上,只是这位陈员外为人乐善好施,常常施粥济民,臣也是许久未遇到如此投缘之人了,便同他走的近了些。”
沈越回答,目光不急不缓落在郑荆楚身上,瞧着倒是十分坦荡。
“听说沈夫人如今病痛全无,朕今日来便是探望沈夫人的,不知沈夫人方不方便?朕也实在好奇服用过仙草之人究竟会有切莫变化。”
“自然,”沈越应下,“去请夫人来。”
“上次沈爱卿提起在天山上的经历,朕始终觉得奇妙,莫非这一株仙草当真就能救活已死之人?”
“并非只是仙草的缘故,”沈越并不隐瞒,“臣还遇到了一位老神仙,老神仙赠了一滴心头血给臣,以心头血为药引入药,这才能有令人死而复生的功效。”
他如此说郑荆楚便更好奇。
“何以老先生会抛却自己百年修为赠心头血给你呢?”
“说来话长,当日臣阴差阳错受到老先生的指点才得以到达天山之巅,也算是同老神仙有缘,想必也是因为如此,老先生看到臣诚心所致,不忍让臣同夫人阴阳相隔,这边赠了心头血。”
二人说着,尹素问从后院走到前厅,沈越也停了话头。
“夫人,快来参见皇上。”
“臣妇参见皇上,”
尹素问忙向郑荆楚行礼,郑荆楚将她扶起,看她的样子面色红润,倒不像是大病初愈之人。
这仙草当真有奇效。
“沈夫人如今果然大好了,瞧着也是越发的明艳动人。”
“多谢皇上关心,臣妇大病一场,醒来虽不记得许多事,却感怀老天垂怜,日候一定多行善事,谢天神救命之恩。”
二人同沈越夫妇寒暄了几句,又托辞去沈越书房看了番,什么发现都没有,垂头丧气的离开了沈府。
“本以为沈府会有发现,没想到竟然什么进展都没有。”
“也并非如此。”魏九思道,“我听沈夫人的言谈举止,好像并不知自己起死回生是因为沈越求来的仙草,反而以为自己只是生了一场大病。”
“或许是沈越怕尹素问多想,所以没有多说?”
魏九思摇头,他总觉得其中有哪里不对劲。
二人在沈府门外等了会儿,瞧见沈府后厨的侍婢外出采买,便跟了上去。
趁着侍婢彩云在挑布料,郑荆楚扔了二两银子在她脚边。
“姑娘,这是你丢的银子吗?”
“是是。”彩云看到有白得的银子。急忙点头,弯腰捡起了银子。
“哎呀,你是彩云姑娘吧!”
郑荆楚神色讶然,仿佛遇到了多年未曾见面的好友。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和你是同乡啊!听说你现在在大户人家做奴婢,没想到竟然真的在这里见到你了!”
彩云同乡一起进京城的人不少,也都是三五年前的事了,她自然记不清自己面前站着的是谁,也不好意思直言自己认不出来了,便装作认出来的样子。
“是你啊!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老乡!”
二人很快聊到了一起,郑荆楚还以老友重逢为由,请她去附近的酒家吃了一顿饭。
“听说你现在在大户人家帮工,日后可要多照应着点我们这些同乡。”
“照应什么啊,你不知道,我帮工的那户最近出了大事,死人都复活了,晦气的很,最近还老有鬼影在院子里游荡,我都想辞工不做了。”
“竟有此事?”郑荆楚故作惊讶问,“莫非这世间当真有鬼不成?”
“这可不敢说,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死而复生的是我家夫人,夫人没什么异常,倒是老爷这几日经常神色匆匆的出门,还经常接待一些奇奇怪怪的客人。”
“都接待了谁啊?”
“上次接待了城中的一个富户,那富户同老爷在书房叙话的时候我同他的车夫攀谈了几句,后来就听说他被杀了,吓得我好几晚没有睡安稳。”
郑荆楚和魏九思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
果然和沈府有关。
“那你还记不记得当日还发生了什么?还有什么人在府中出现吗?”
“还有一个男人,瞧着凶神恶煞的,是同那富户一同来的,说是家中的护院,瞧着我们两个在聊天还凶了我们几句,不过奇怪的是他们是一同来的,却没有一同走。”
“那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郑荆楚连忙追问。
“长得很凶,大概比我高一头,精瘦精瘦的,眉弓上还有一道疤,身上带着一把佩刀,身上有很重的熏酒味。”
“熏酒味?”
“大户人家不常喝那种酒,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我爹常喝,所以我记得,就是熏酒。”
“果然这大户人家宅子里面琐事多,依我看啊你也干脆别在沈府干了,回乡找个活计,多安全啊。”郑荆楚说着,给彩云夹了只鸡腿。
“谁说不是呢。”彩云一边吃着鸡腿,一边赞同道。
彩云吃过饭之后就匆匆离开了,二人坐在桌前,眉头紧皱。
“沈越果然有问题。”
眼下什么都还没有查清楚,郑荆楚也不能妄自下定论,但是总而言之,这个案子和沈越是有关系的,至于他是不是帮凶,就要看之后的调查如何了。
“你打算怎么做?”
他知道,沈越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她曾经对他信任到可以放心的将天下交给他,如今这样的一桩命案同沈越扯上了关系,她心里始终是不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