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大事,如何能意思意思就得了?”郑书煜咬着牙解释,“我必然是要待兄弟们如同亲兄弟,今日为真心,日后也一定是真心。”
郑书煜性格敦厚温和,素来与人交好,也一向是真心待人,就算是用了计谋,也绝不会轻待任何人。
白一池了解他,所以才往往更心疼他。
在权势与良善之间艰难求存是极不易的。
好在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郑书煜这个半路报到的主帅也顺利得到了将士们的信任。
入夜,济州军营中的将士们为郑书煜准备了欢迎晚会,在军营的校场中点燃了篝火,用济州人特有的欢迎方式,一群人围着篝火唱歌跳舞,郑书煜被白一池拉着加入其中,拉着身边将士的手跟着跳起来。
郑书煜不擅跳舞,便只跟着他们瞎跳,却也觉得无比开心,
原本以为在军营中只有打不完的仗流不完的血,每个人都是时刻绷紧了神经,没想到即便是在军营中,大家也能有苦中作乐的时候。
郑闻止站在营帐门口,大老远看着郑书煜同济州军营中的将士厮混在一起,不屑的皱了皱眉,转身回了营帐中。
“副统帅,要不您早些歇着,也省的看到他们堵心。”
“外面这么吵我还睡得着吗?”郑闻止不由得冷冷反问,“罢了罢了,让我一个人静一会。”
下属离开营帐,郑闻止躺在榻上,被营帐外的聒噪声吵的心烦,不由得又责怪起魏如行来了,
这个魏如行当真是一点诚信都没有,答应了帮他除掉郑书煜,这郑书煜来军营这么多天了,却不见他动手。
营帐外吵闹了许久,时辰渐晚,外头才安静了下来,将士们都会营帐中歇着了,整个济州军营中静悄悄的。
郑书煜喝了几口酒,便有些思念远在京城的妻儿。
他走了大半个月,不知他们母子俩可遇到了什么问题。
说不放心又有些多余,因为他知晓,妹妹一定会帮他照顾好素素和未出世的孩儿。
只要他能在边关立下军功,便能够及早回去与妻儿团聚。
等他回去,兴许素素腹中的孩儿已经降生,他只远远的瞧一眼,一定能忍住他的孩子。
就是不知他回去的时候,孩子会不会已经会叫父亲了。
真不想就这样错过孩儿出生的这段时光。
“怎么,想家了?”
白一池坐在郑书煜身边,瞧他的表情,一眼就看得出来他想家了。
他自小生活在边关,幼时家人尚在的时候,一家都是在边关团圆,父亲兄长在前线杀敌,母亲嫂嫂在家中煮饭,到点儿了,父亲和兄长便拿着红缨枪回家来了。
一身的侠义英雄气概。
所以虽然知晓他们的家乡在京城,他也从未想念过。
不过军营中的将士们倒是经常露出这种神色。
前几年北魏嚣张的厉害,军营中的将士每次交战都要死伤许多,军营中人手不够,便要从其他地方的军营抽调人马,也有援军从远方赶到的久而久之,济州军营便多了许多背井离乡之人,他们大多父母双亡,一人在时间流浪,若是家中贫困,一家的开销全靠他在军营中的这点饷钱。
但是不论生活过得多么难,只要有闲下来的时候,他们还是会想家。
于是便在安静的时候坐在一边看天,脸上的表情,就和现在的郑书煜是一样的。
“有一些。”郑书煜也不遮掩,相当坦荡的回答,“有些想家中夫人了。”
白一池本来就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喜乐悲忧,听他这样说,愣是听出了自己身上的一股子悲凉劲。
他这个孤家寡人,出门在外没人在乎,更不知道自己的归属在哪里,好像比他们这些想家的更可怜。
“放心吧,北魏坚持不了太长时间。”白一池和北魏交战的经验丰富,一眼便能瞧出来自从上次大战之后,北魏的局势一直没有十分稳定,这北魏自从上次和他们打完仗之后,各方面的资源一直都十分匮乏,其实是北魏的将士们都身形魁梧,能征善战,可是也低档不住长年来的征战,这才刚刚修正了三年之久,且不说两国边关都还没有完全从三年之前那场战争中恢复过来,军营中的将士数量也没有充沛到三年前那场战争之前的数目。
北魏此番强行带兵攻打南郑边关,想必也不是朝堂之中众多大臣商议谨慎考虑之后的结果,十有八九是那位大司马想出来借刀杀人,借他们的手除掉魏如行的计谋。
如今那位大司马在北魏朝堂之中可谓是一手遮天,满朝文武无一敢忤逆他者,听完之前有一老臣在朝堂之上公然顶撞了大司马,次日清晨便被发现一家暴亡,此后大司马所言辨更没有人敢反驳置喙半句。
北魏皇帝近几年来身体每况愈下,何况大司马早就一手掌握了北魏的朝堂,手中要人有人要兵有兵要权有权,北魏太子虽说被皇上寄予了很大厚望,可是在如今的北魏朝堂中就是一个傀儡。
而拉扯傀儡的线,全部都掌握在大司马的手中。
所以此番尽管大司马拨给魏如行三万大军,让他亲帅大军攻打南郑,却也早已做好了让这三万大军陪同魏如行一起葬送在这南郑边关的准备。
只要他们再坚持一段时间,江北为军队的第一股士气消耗殆尽,北魏军营士气不足且先不论,恐怕粮草也是不多,魏如行若要指望魏江鼎派人增援,加送粮草军饷,恐怕是痴人说梦。
只要他们耗的住时间,北魏自然不战而败。
郑书煜点点头,不愧是征战沙场少年闻名的白将军,刚刚到达边关没有几日,便已经将敌我双方的情况都了解透彻了。
“最多两个月,北魏大军的粮草便会匮乏。”白一池又道,“只要咱们守住这两个月。”
南郑同北魏国力相当,势均力敌,自从三国鼎立之后,两国便一直不对付,先帝在位时曾与北魏进行过友好邦交,可是这种友好邦交也仅仅维持了不到十年,三国鼎立划分边界之时,南郑与北魏交界处的划分不够明确,这才激发了双方的矛盾,战起战止,到如今又是十余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