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朝中宫中,应当有不少人催促你纳妃之事了吧?”
郑荆楚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皇祖母说的是,近来孙女的确为这事头疼着,不知该如何处置。”
“你也别怨那些大臣,他们未经历过女帝,能开这个口,也是殊为不易,他们奉上的人,若是有不错的,皇上便可考虑留下。”太皇太后虽然年岁大了却是耳聪目明,“至于慎太妃,她送给你的几个,若有合心意的,可以留下,但是莫要给过高的辈分,免得她的辫子翘的太高,免不了在后宫搬弄权术。”
“孙女记下了。”
郑荆楚本没打算留下谁,如今太后都开口了,她若是不留下几个,怕是无法交差了。
“如今除了慎太妃,怕是宫中少不得有不老实的要往你后宫塞人,想来你是个心有成算的,定然能处理得当。”
新旧朝交替,免不了要发生许多事,她这个孙女自小便谨慎,如今登上皇位,想必此等小事,定能处置得当。
如今后宫且乱着,先帝的妃子无处安放,又绝不会看着新帝即位朝中正不稳的好机会不下手,自然会想办法整一杯羹,以求权势。
“后宫中没有主事的终归是不妥的,皇上若是有心仪之人,母家能帮得上的,便尽早立后方为上上之策。”
太皇太后又叮嘱了几句,郑荆楚一一点头记下了。
太皇太后这才又拿起筷子吃了几口。
“如今你既然为帝,便要一心为着朝堂考虑,南郑走到今日殊为不易,若是能在你手中发扬光大,先帝也能瞑目了。”
太皇太后的意思,郑荆楚自然明白。
“孙女明白,孙女定会尽力。”
“今日实在是有些热,哀家没什么胃口,想先去午睡了,你自便吧。”
“既如此,孙女便不打扰皇祖母歇息了。”
郑荆楚起身告退,随后从慈宁宫走了出来。
阿瑶跟在她身后,郑荆楚坐上轿辇,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皇上,太皇太后如今也提起纳妃一事,皇上可要挑选一番?”
“将慎太妃送来的那几个,选两个蠢笨些的留下来,先封为答应,至于前朝,家底丰厚的选几个封为贵嫔或贵人,剩下的再随意安置几个便是。”
总归是留在后宫中的摆设,他们想送便送罢了。
“皇上如今纳了妃,那魏大人……”
“不得多言。”郑荆楚打断阿瑶,抬头看了看天,正是夏天的好日头,过不了多久,怕就要入秋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子过得太快了。
后宫添新人,足足热闹了几日,郑荆楚也没怎么理会,东齐最近来信频繁,想必不久,便会派使者进京了。
不几日又到了秋猎的日子,这是新帝即位以来的第一次秋猎,郑荆楚也是有些在意的,她即位几个月,忙的如同被人赶着的陀螺一般,好不容易能歇一歇,郑荆楚也隐隐期待着这次秋猎。
秋猎在城外皇家行宫,车驾往行宫行驶,这个时候还是有些热的,郑荆楚在马车上吃了些水果,只觉得依旧是酷暑难消,不由得催促车在的阿瑶。
“还有多久才能到行宫?”
“回皇上,还得一个时辰。”
到了行宫,安置了几个随行大臣和王爷亲眷等的住处,郑荆楚这才算是消停了下来,她起身进了内室,坐在榻前,榻上的小桌上放了一罐冰块,周遭算是凉快了些。
正是热的时候,小桌上放了些夏天存起来的荔枝,她剥了几个吃,阿瑶从外面进来。
“皇上,切不可贪凉啊。”
“朕知道了。”郑荆楚兴致缺缺的放下荔枝,听见外头好像正热闹着,不由得问,“殿外是何人在吵嚷?”
阿瑶急急忙忙出去看,有些无奈的回来。
“回皇上,是扶箬郡主。”
郑荆楚倒是忘了,扶箬也同夫家一道来了行宫,只是她性子虽咋咋呼呼的,却也不至于吵吵嚷嚷的,莫非成婚不过两月,便已经被宠的无法无天了?
“郡主像是吃多了酒。”
“表姐,表姐,我来找你喝酒了。”
郑荆楚还没反应过来,扶箬已经拿着两壶酒,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
阿瑶急忙扶住她。
“郡主,郡主当心啊。”
好歹面前的也是当今圣上,万一这一酒壶砸下去伤到了该如何是好?
“扶箬,在这行宫之中,你喝成这般模样,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郑荆楚有些怒,却还是伸手扶住了扶箬,将她安置在她上坐好。
“表姐,我好难受……”
本来以为她就是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没想到听她说完已带上了哭腔,两颗泪一下从她眼角掉下来,郑荆楚有些心疼,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
“你呀你,喝了酒就不难受了吗?”
“我好想白世兄……”
如今她甚至不敢直接叫他的名讳,他们最终还是退回到兄妹的距离。
“是那姓陆的待你不好?”
“陆庭君待我很好,不能再好了。”
虽然这么说,她心里却还是难过。
陆庭君的确是人中龙凤,少见的君子,成婚以来对她百般照拂,她心情不好,他便想着办法的哄她开心,每日里但凡是有空闲,便带着她出去品尝各类美食,她整日里都被他照应的很好,几乎没有时间难过。
可是她还是很难走出来。
白一池是她心中记挂了十几年的人,她没那么容易就放下她。
“他既待你好,你便也应当忘了白一池了。”
这世间最难勉强的便是感情。
勉强不了别人,便只能强迫自己放下。
“我、我知晓,我正在努力呢。”
听她这样说,便是她仍未成功。
“表姐喝酒。”
扶箬几句话,倒是将她的愁肠也引出来,郑荆楚接过扶箬手中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口。
夜渐渐深了,行宫内外一片寂静,阿瑶再回来的时候,郑荆楚已经不在殿内了,床榻上只有一个睡如死猪的扶箬。
她只不过是去洗一个帕子的功夫,预备给郡主擦擦脸的,怎么才这一会儿,皇上就不见了?
阿瑶急忙拿起桌上的酒壶,果然两个都空了。
她赶紧摇醒扶箬。
“郡主,郡主皇上去哪儿了?!”
“表姐,表姐她……自然是去找她欢喜之人了。”
阿瑶的心中咯噔一下,急急忙忙的出门去追。
迎着夜风,郑荆楚的脚步倒稳了不少,她走的又急又快,有几次险些摔倒,路边遇见巡逻的侍卫,向她行礼她也不理,只管一个人往前走。
魏九思住的地方不远,她却感觉仿佛怎么也走不到头一般。
阿瑶在后面追着,远远看见郑荆楚的身影,正要追上去,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
总归这两个人性格都内敛,若是不寻一个契机,是极难圆满的,这次皇上喝多了,借着酒劲上门,也许便是这个绝好的契机。
她还是不要阻拦了。
只要皇上和先生能成,回头皇上怎么处罚她她都认了。
郑荆楚脚步匆匆,踏进了殿门,看着房中还亮着灯,摇摇晃晃的往里走。
她推开房门,魏九思还在榻前看书,听见外面有动静,不等他去查看,只看见一道鹅黄的身影扑了过来。
魏九思急忙躲开,郑荆楚扑到榻上,顺势坐了下来,
她一身鹅黄的裙衫,因着天气热,穿的薄,两臂白皙泛着微红,如同藕节一般,透过衣衫格外白嫩好看,她胸前微微起伏,脸上也是红扑扑的,两腿垂着,微微荡着,晃动裙角,如同天河边的仙女一般。
“皇、皇上,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