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饭,太阳光强了些,山上的雪慢慢融化,小师侄有些忐忑的去瞧易雪斋的门。
“哟,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魏行开门,看到小师侄,不由得一笑,“今天转性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山上的师兄师弟乃至小师侄们,一个一个的都怕先生,唯独不怕他,连年纪最小的小师侄都敢直呼其名,他在这山上一点威严都没有。
“魏行哥,师叔在吗?”
“自然在。”魏行点头,“你是不是有事要找你师叔?”
“师父教了我太极拳,但是我一直学不会,特意来找师叔请教。”
“没搞错吧?”魏行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你师父可比你师叔有耐心多了,你不去找你师父,来找师叔图啥?想挨骂?”
“你别管那么多了,我就是想见师叔,”小师侄说着,跑进院子喊魏九思,“师叔,师叔!”
魏九思没什么耐心的开门出来。
“不言,你又调皮。”
被叫做不言的小师侄憨憨一笑,跑过去拉住魏九思的衣袖,还悄悄透过门缝往房里瞧了一眼,“师叔。师父欺负不言,师叔帮我去教训教训师父好不好?”
“你这个小顽劣。”魏九思弯弯腰,弹了下不言的脑门,“你让我去骂师兄?师尊罚我怎么办?”
“来嘛来嘛。”
不言难得撒娇一次,魏九思只得随他,跟着他出了易雪斋。
魏行还没弄明白不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大门又被推开了。
“九思!”
“师兄!”
呼啦啦涌进来一大群人,除了长辈们几乎都到了,包括不言拉着魏九思去找他算账的大师兄。
“师兄?你们怎么来了?”魏行有些不解,“不言带着先生去找你们了。”
“我们知道。”师兄弟几个也懒得瞒他,“我们就是想见一见那位姑娘。”
“你们原来……”魏行这才明白,不由得感叹这一群人实在是阴谋诡计毒辣得很,“我得去问问那姑娘。”
“这是自然。”
师兄弟们是极和气谦逊的,魏行这才进书房。
“皇上,门外一群师兄弟们想见见你。”
“应该的。”郑荆楚起身,她来了半日了,倒没来得及见过大家。
书房门打开,一阵风吹过来。
魏行的身后,走出来一个浅蓝色衣裙的女子,带着高山流水般清冷脱尘的超然气质,面相清美,不属倾国倾城的美艳容貌,却绝不会让人一眼就忘记。
“诸位师兄弟安好。”
郑荆楚行了个姑娘家见客常行的礼,南郑北魏礼数不同,但应当也是可通的。
“姑娘安好。”
诸位师兄弟连忙回礼,“山上苦寒,倒让姑娘委屈了。”
另一边不言被魏九思戳破谎言,提着衣领带回来,他一直挣扎,被魏九思瞪一眼,又老老实实的不敢动了。
“师兄,你如此教养弟子。可是将孩子越带越偏了。”
他们同辈的。只有大师兄过了收弟子的资历,如今同辈也只有大师兄一人又几个弟子,他自己都还是个不足稳重的挂牌大师兄,更遑论带着一群年岁更小的弟子。
“师弟莫气,师弟莫气。”大师兄忙救下不言,“这不是听说有客至,师兄弟们实在过分好奇。”
“可看到了。”
“看到了看到了。”师兄护着不言,“我忽然想起还有功没练,师兄先走一步。”
“我忽然想起还有书未读……”
众师兄弟纷纷找借口跑了,院子里这才安静下来。
“他们没有打扰你吧?”
“没有。”郑荆楚摇头,“师兄弟们都很热情。”
“他们在山上少见生人,所以夸张了些。”
他一身白衣,伸手拉过她的手,两个人走回书房。
郑荆楚在山上住了两日,不言常偷偷偷懒跑到院子里来瞧她。
不言是山上年岁最小的。约摸才十四五岁的年纪,还不懂什么是练功,师父师叔里懂一些缝衣的给他缝了一身厚厚的棉衣棉裤,穿上棉衣棉裤一点都不冷,就是蹲不下来弯不下腰,外面穿道服也穿不上,他打太极拳也动弹不得,经常还要被师父骂。
“漂亮姐姐,你从哪里来呀?”
不言是前几年山下匪乱,他父母临终之前托付到山上来的,有几年没下过山了,都快已经忘记山下长什么样子了。
“南郑。”郑荆楚回答,看他不解,从旁边拿过来一张纸,用毛笔画出三个国家。
“这里是北魏,这里是南郑。”
“那我们在什么地方?”
郑荆楚在北魏之中画了一排高山,在其中一座点了一个点:“这里就是玄以山。”
“那南郑岂不是离我们很远很远。”
那么高的山,在纸上还不如指甲盖大,南郑肯定更远。
“有点远吧,不过骑马快一些。”郑荆楚回答的十分认真,“不言骑过马吗?”
“没有。”不言摇头。
山上别说马了,人都险些爬不上来。
“那就等再过几年不言长大了,下山历练的时候,就到南郑来找我玩,我送给不言一匹马,可以骑着马在马球场里打马球。”
“马球是什么东西啊?”
郑荆楚又画一张,和他讲了马球的玩法,还和他说了蹴鞠和其他好玩的游戏。
不言对山下充满向往:“姐姐,你这次来是不是带师叔下山成亲啊?能不能把我也带下山?”
“这是谁告诉你的?”郑荆楚哭笑不得。
“师父说的。”
“成亲是以后的事,现在还考虑不了这么长远。”郑荆楚有些认真的问他,“不言要是现在下山的话,不会舍不得师父和师叔们吗?”
“自然舍不得。”
“那姐姐和不言约定,等再过三年,不言长成大人下山历练,姐姐就教给不言所有好玩的。”
小孩子好哄,三言两语,郑荆楚就变成了不言在山上最爱一起玩的人。
快傍晚的时候,师兄来易雪斋喊人。
“师弟,小师弟回来了!”
“顾衡回来了。”魏九思急急忙忙出门去,和几个师兄弟到山门外去迎接顾衡。
顾衡大包小包的提上山,累的险些没爬上来。
“山下雪太厚了,我足等了几日才回来,家里的炭火应该不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