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离宫之后,郑荆楚觉得头疼,便让阿瑶替她揉了揉。
“皇上,今日您受惊了,奴婢让御膳房炖碗甜汤来吧。”
她小的时候第一次上马,郑闻止心怀鬼胎惊了她的马,马儿在马场疯跑,她坐在马背上死命抓着缰绳,险些摔下来葬身马蹄之下,下马之后还要装作十分有趣的样子,为的就是不让郑闻止沾沾自喜,下次再用同样的手段捉弄她。
她掌心里全都是汗,回到长秀宫的时候,腿都是颤抖的,看到母妃便倒在了地上,当晚便做了一整夜的噩梦,半夜梦醒满头的大汗,哭着喊着要喝甜汤,让母妃做。
那之后,她每每受惊,母妃便会煮甜汤给她喝。
知晓她在宫中活的艰难,母妃常常心疼,却又没有办法,只让她谨慎小心些,不要给别人伤害她的机会。
那个时候觉得有母妃,天塌下来也有人顶着,现如今,她头顶再也没有能帮她遮风挡雨的人。
“算了,朕不想喝。”
郑荆楚坐在案几前,年前摆放着一摞一摞的折子,她有些头疼,身后伸过来一双手。
手法轻柔,落在她的风池风府穴,倒让她轻松了不少。
“阿瑶,你按头的手法见长。”
另一边的阿瑶已经偷笑着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当真吗?”
听到一道清朗的男声,郑荆楚回头才辨认出来,身后站的是魏九思。
“今日我被魏行打晕,后颈疼得很,不如你也帮我按一按,就按我方才给你按的手法。”
他席地坐在她身边,郑荆楚起身跪在地上,伸手帮他按了按,力道很重,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今天你受惊了。”
他拉过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来,“魏行可以帮你,我自己能保护好自己。”
“当真?”郑荆楚如同听了个笑话一般,“那要不我先试试?”
她伸出手放在案几上,要和他掰手腕,魏九思哪里肯服输,伸出手来和她掰。
两个人共同用力,郑荆楚竟有些不敌。
魏九思终究是个男子,用起力气来,是略胜郑荆楚一些的。
郑荆楚败下阵来,有些无可奈何的叹气。
“好吧,下次换你来保护我。”
郑荆楚有些累的躺在地上,抻平身体,头顶便是偌大的上书房,她拉着魏九思躺在她身边,这里是每个皇上处理政务的地方,所有重大决定都是在这里做出的。
“如果有一日我不做皇上,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有一间院子,院子里有一片菜地,后面是一处竹林,春天我们可以赏花,夏天听雨,秋天看红叶,冬赏落雪,最好有一个女儿,像你一般聪慧貌美,我可以教她下棋算命,日后让她出世招摇撞骗,最好像我一样捡回来一个夫君。”
郑荆楚不由得笑,“你也承认你是招摇撞骗?”
“对你算是吧。”他这一生大大小小卜算过多次,还从未想过自己会栽在一个满身泥土的姑娘身上。
师父说他下山会遇到劫数,现在看来,这根本算不得什么劫数。
“你想同我成亲吗?”郑荆楚翻了个身,撑着下巴看着他,“在这后宫,我们举办一次民间风俗的大婚怎么样?”
皇上迎娶皇后规矩繁琐,眼下正同东齐交战,也无法举行大婚典仪,她却是迫不及待的想嫁给他。
“可是你是皇上,后宫中这么多人,我们怎么能……”
“这有什么,阿瑶就能处理大婚一应事宜,就你和我,其他什么人都不请,这也不可以吗?”
烛光下,他的俊脸微红,郑荆楚不由得低头轻啄他的唇,“答应我吧,好不好?”
“自古以来都是男子求亲,你这样大胆的姑娘我倒是头一次见。”
魏九思失笑。
“那又怎样,总归皇帝我都做了,求亲又不会怎么样,莫非你不想答应?”郑荆楚有些不满的别过头。
“怎么会,我自然答应。”他伸手拢住她的腰带向自己怀里,“只不过求亲这种事,应当是男子来做才是。”
他从怀里拿出一支发簪,替她簪上,“我身无长物,只有娘亲留下的发簪,今日便以簪为聘,向姑娘求亲。”
烛火微闪,微光下郑荆楚的眼珠透亮,她笑着点点头:“我答应了。”
天大亮,郑荆楚自清露宫起身出宫早朝,天色刚刚亮,朝露宫外的路上宫砖还是微微湿润的。
宫墙之后,陈方瑜目送着郑荆楚的銮驾离开了朝露宫。
果然,早就听说皇上和朝露宫这位的关系非同一般,本来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今日一瞧,果然如此。
怪不得皇上要为了他遣散后宫。
眼下后宫空置,只有他和一个卫贵人还没有出宫,没想到今日会被他瞧见这一幕。
自古以来女子多深情,看来不是空穴来风,皇上如今已经贵为皇上,竟还愿意为了一个男人遣散后宫。
当真让人嫉妒。
刑部大牢,两个刺客已经难以辨认时辰,更不知外面是天亮天黑,从他们进来开始,就被迫进行了不间断的拷问,不打不骂,就是一直吊着他们的精神。
听闻刑部有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刑罚,他们倒是都未来得及一一尝试,只因来了一位方统领接管了他们两个。
“刑部的刑罚再闻名,不过是些皮肉之苦,我也是江湖上出来的,知道宁死不屈的道理,所以我不会用那一套对付你们。”
老鼠放进他们的衣服里肆意的爬,其中一个女子当即尖叫起来,蜈蚣吊着放进他们张大的嘴里,脚下脱下了鞋袜,还有人拿着羽毛不停的挠痒。
除此之外,他们必须对答如流的回答问题,不能迟疑,迟疑片刻,眼下便会被涂抹一层辣椒水。
这种刑罚当真是阴毒到了极点,他们不会受伤,会不停的在哭与笑之间来回,守卫轮流换班,他们一刻也不能休息。
“二位,大家都是江湖上出来的,自然知道,江湖上的法子实在是数不胜数,我这刚刚拿出来第一条,你们是想受尽了苦头再开口,还是现在开口换一条命?”
两个人抿住唇,死活不肯开口。
“很好,果然是硬骨头。”方淮笑着点头,“来人,将我那套刀具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