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底下人就拿来了方淮的刀具。
这是用牛皮包裹的一套上好的冷铁刀具。
展开来,里面是一把一把小小的刀具,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这种刀具多是用来剔骨割肉,不过并不常见,民间的屠宰场有驾轻就熟的师傅,只拿一把剃骨刀就可以完成所有工作。
这样一套完整的刀具出现在这里,绝不会单纯。
“听说只要避开人体血流密集的地方,挨上许多刀也不过是轻伤。不会致人死亡。”方淮拿起一把小刀,刀锋泛着冷光,“不过我没有什么机会把这套刀具用在人的身上,这一次算是拿你们试手,若是出现了什么偏差,或是割错了什么地方,你们可千万不要怪我。”
两个人冷汗倒流,都没有吭声。
“这位姑娘倒也算是眉清目秀,不知如果脸上割掉了一块肉,会不会依旧如此好看呢?”
那女子疯狂摇头,身体往后蜷缩,方淮的刀逐渐逼近她的脸,眼看尖锐的刀锋马上要落在她的脸上——
“别动她!有本事冲我来!”
旁边的男子但是先把持不住了,他怒吼着叫嚣,眼神仿佛要吃了方淮。
“原来是一对有情之人。”
方淮收了收刀尖,手中拿着一方白帕子,仔细擦了擦刀尖。
“可惜了,方某孤家寡人一个,这辈子最看不惯的就是痴男怨女。”
他握紧手中的刀猛的戳下去。
“我说!我说!”
“不能告诉他!”一直沉默的女子吼道,“我们死了不要紧,什么都不能告诉他!”
“看来你们倒真挺倔强的。”方淮把刀放下,有几分闲情逸致的坐在旁边,“说说看,为什么要刺杀皇上?”
“我们杀她是因为她该死。”
“该死?如今南郑有今日的辉煌都是皇上苦心孤诣一手经营出来的,她功劳甚大,何以该死?”
他坐在刑具台边,手中把玩着那把小刀,女子带着恨意冷哼了声。
“对南郑来说她或许有功,但是对我们来说,她该死。”
她咬牙切齿的语气,更让方淮确信他们就是北魏余孽。
“你们果然是魏如行的人。”
还以为他们的嘴当真很硬,半句也不肯透露,还是他们对皇上浓烈的恨意让他们露出了马脚。
“魏如行?这个昏君投敌卖国,已经成为了南郑的走狗,我们怎么会为这种人效力?”
方淮一笑,小刀在指尖利落的转了一圈,随即放回了牛皮包里。
“实话实说,皇上早就找到证据证明是魏如行动的手脚,现在十六卫应该已经把翊王府翻了个底朝天,至于魏如行,这个时辰,应该已经押上刑场处决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二人的神色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刺杀狗皇帝的人是我们,和那个昏君有什么关系?”
“你们当真以为在京城,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会有不声不响的犯罪?你们的谋划看似周全,实则漏洞百出,仔细派人查就能查出蛛丝马迹。”方淮收起刀具,“方才从你们两人的神色中也能看出来,魏如行的复国计划不过是一场空想,我劝你们两个好自为之。”
说完,方淮起身离开。
“你站住!你到底想说什么?杀人的是我们,让狗皇帝来找我们报仇!”
大牢里的声音渐渐远去,方淮踏进青天白日之中,有些聒噪的掏了掏耳朵。
他们为魏如行出生入死,可谓是忠诚十分,尤其那个女子,提及魏如行时她眼中的剧烈,明眼人一眼便能瞧出她对魏如行的心思,不管她遭受多大的刑罚折磨,都不如让她知道魏如行气数将尽来的折磨。
看来此事果然和魏如行脱不了关系。
方淮快马进宫,眼瞅着已经快到午时,皇上这个时候应当在用饭。
方淮赶到的时候,郑荆楚同魏九思正在用午饭,瞧他来了,便道。
“既然来了,便净手坐下一起吃吧。”
“皇上,臣有要事禀报,从两个刺客的种种表现来看,幕后主使应当是魏如行不假。”
“此事朕刚刚已经知晓了。”郑荆楚解释道,“卫无明来信称魏如行同齐煜达成合作,魏如行在京城刺杀朕,齐煜一举进兵夺下南郑,事后分割南郑归他们所有。”
方淮一脸“原来如此”的惊愕表情。
“朕原本也只是猜想魏如行不过是想利用京城人手单薄刺杀朕,未料到他同齐煜有此一招,二人妄想合力攻破南郑,怕是把朕想的太简单了。”
都说帝心多疑擅虑,可是若不多方思虑,怎能面对如此多迎面而来的暗箭和谋害呢?
“朕方才下令,又拨给白一池五万大军赶赴边关,此一次,必定要拿下东齐。”
不单单是为了报这一仇,更重要的是怕夜长梦多,恐生变数。
方淮点点头,内侍拿过来一副餐具,他坐下来吃了块炸藕。
御膳房的御厨果然是一手的好厨艺,方淮在刑部忙了一上午,此刻已经是饥肠辘辘,也顾不上许多礼数,低头猛吃。
“朕过两日要去法华寺添些香火,希望佛祖保佑大军顺利夺下东京城,方淮,此次护卫事宜便全权交给你来安排。”
“皇上,眼下魏如行既然有心对您不利,宫中守卫森严,这几日还是先留在宫中,等东齐诸事已定再去添香火也是一片诚心啊。”
“方统领,皇上的意思是,添香火不在一时,若是能以此为饵让魏如行露出狐狸尾巴,引蛇出洞便能永绝后患。”
为就是提点之后,方淮才明白郑荆楚的意思。
“皇上,即便如此也不必您亲自前往,换一名身形相似的宫女假装即可。”
这两日,宫中的巡逻明显严苛了不少,方淮连着几日没有休息清点了十六卫的人数,安排了出宫礼佛的守卫队伍。
这日下了早朝,方淮正要回府一日,在宫门口不远的包子铺正吃着包子,身后却被人猛的一拍。
方淮眼疾手快,一个闪身,抓住那人的手腕把他押在桌面上。
“方统领方统领住手!是自己人啊!”
方淮这才看清是翊王府的下人,他不由得一笑,放开那人。
“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有人偷袭。”
“我出来买包子吃,未料到会在此处碰到方统领。”那人坐下来,给方淮倒了杯茶,套近乎道,“方统领怎么到这个时候才用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