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女儿家,如何能带领将士奋勇杀敌?”
皇上皱眉摇头,不肯。
自古以来,便没有女子领兵打仗一说。
女子理应深居闺阁,不得随意出门。
“父皇,儿臣命硬,多少次死里逃生,如今兄长重伤,济州军营群龙无首必定一团散沙,三殿下如今亦是重病在床,白将军无力统领全军,需要一个命硬之人,方可与北魏抗衡啊!”
皇上依旧没有松口。
皇上素来刚愎自用,对她也是心存忌惮,自然不会真的放心将济州军营三万大军的掌控权交给她。
好在她有备而来。
“皇上,能静道人求见。”
“不见,朕有事要忙,丹药过片刻再送。”
“皇上,能静大师说他预测到国势不佳,一定要马上禀报皇上。”
皇上皱眉,没想到刚刚来人禀报了老六重伤之事,能静道人便能算到国势不佳。
“让他进来。”
禀报的太监去殿外带人进来,郑荆楚依旧俯首跪在一边。
“贫道参见皇上。”
“不必拘泥了,算到了些什么,就赶快说吧。”
“老臣算到,南郑的一颗辅国之星,这两日闪烁不停,恐有陨落之忧啊。”能静道人自然知晓如何说才能让皇上深信不疑,便道,“这颗辅国之星若是陨落,恐关系到边关安危,若不派人相助,恐边关岌岌可危啊!”
能静道人话说的并不算十分隐晦,皇上自然听的明白。
所谓辅国之星,怕就是说的郑书煜了,至于相助之人……皇上看了看还在跪着的郑荆楚。
莫非真要派个命硬之人才能平定边关?
“以大师之见,谁才能相助朕平定边关?”
“贫道卜卦算出,边关血腥煞气太凶,阳气过剩,若要克制煞气,须得一特定生辰出生的命硬之人,最好是入土而不亡的,若非如此,恐再派人去边关,亦是非死即伤。”
能静道人将写着生辰八字的纸条呈给皇上,皇上看了眼。
同郑荆楚生辰差距两日。
“此生辰推算未必准确,前后相差五日之内,都可以一试。”
这就说得准了。
郑荆楚的确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在饿狼荒山暴雨之下都能捡回一条命,的确是命硬之人。
“大师,这命硬之人当真能克煞吗?”
“自然。”能静道人点头。
“罢了。”皇上轻叹一口气,济州关系着南郑的安危,他即使信不过郑荆楚,也不得不冒险一试了,“小九,既然你决意要去济州,那朕便允了你,去济州若是传不回捷报,朕便要治你的罪了。”
“多谢父皇。”
郑荆楚得了皇上的应允,便急急忙忙的出宫了。
刚出宫门口,便瞧见魏九思在马车让等着,见她出来,急忙迎了上去。
“你进宫面圣,可是求了什么?”
他得到消息去公主府便寻不见她人了,一猜便知晓她进宫了。
如今在她心中,兄长便是最亲的亲人,六殿下他身受重伤,她必定会想方设法的去济州,怕是进宫请命了。
“嫂嫂一家,便托付给你照应了。”郑荆楚本来答应兄长照顾好嫂嫂,如今终归是辜负他的嘱托了,“嫂嫂月份大了,受不得惊,一定要瞒住,别让她知晓兄长重伤的事,若是她问起来,便说我去城外的寺庙为兄长祈福了。”
“我知晓了。”魏九思尽管心中不能放心,却还是应下了。
郑荆楚没有过多准备,回府换了身男装,又让阿瑶收拾了几身男装带在身上,从府中选了几个武功高强的忠心随从,急急忙忙的便要骑马出城。
“公主,您带上阿瑶吧,阿瑶能帮得上您的。”
阿瑶被留在府中,看郑荆楚上了马,心中不舍,便追了上去。
“阿瑶,这公主府需有人打理,还有嫂嫂处,虽然我已经嘱托过先生了,可先生身为男子,始终多有不便,我将我的令牌留给你,见令牌如见我,任谁也会给你这个面子的,我走之后,一定要照顾好嫂嫂,若是有难以解决的事便去找先生,若先生不在,便去王府找扶箬,府中一应事务,我便全交给你了。”
阿瑶含着泪点头,郑荆楚策马离开,马儿的背影越来越小,很快便缩小成一个点。
从京城到济州几千里,原本骑马也需要两三日,郑荆楚硬是不停不休,换了三匹马,一日半便赶到了济州。
济州军营之中,郑荆楚急急忙忙的跑到主帅的营帐前,没等她进去,只见宋太医从营帐出来,满脸的无奈和遗憾。
她愣了愣,掀开帘子走进去,白一池和毕饶低头立在床榻边,她僵硬着往前走,走到床榻前慢慢跪下,伸手摸了摸郑书煜的脸,颤抖着手试了试他的鼻息。
安安静静的。
他的脸还微微热的。
“兄长,兄长……”
郑荆楚抓着郑书煜的手摇晃着,他的手仿佛脱力一般,不论她怎么摇晃,他都没有反应。
“兄长你不能出事啊,你、你还没见到小侄儿出生,还没有完成母妃的遗愿,我就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
郑荆楚握着郑书煜的脸痛哭,她从来没有哪刻如同现在这般绝望无力。母妃去世之后,她还有兄长可以相互依靠,可是兄长去世,她又当和谁相互依靠?
“兄长……”
郑荆楚跪在地上,痛哭了片刻之后,还是将郑书煜的手放回被窝,慢慢起身,擦了擦眼泪。
“发生了什么?”
白一池将事情原委同郑荆楚说过,当时郑书煜身边只有郑闻止一个人,战事混乱,谁都没有看清楚郑书煜是如何中箭,只知道这箭是从北魏军中发出来的。
他们都看得出来,此事和郑闻止必定脱不了关系,奈何没有人看到郑闻止到底做了什么。
“先将兄长火化吧,待回京之后葬入皇陵。”
郑荆楚收了收神色,目光锐利。
“今日我既来了,便不由郑闻止做主,他既然喜欢在背后搞些小动作,便莫怪我无情了。”
从前还是她太留情,虽一直谋划皇位,却还未动过杀人灭口的念头。
如今郑闻止要了她兄长的性命,她便要他一家来为兄长殉葬。
在这济州,天高皇帝远,郑闻止可以无所顾忌,她也可以。
总归战场上死个人,早已经不算什么稀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