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已然虚弱至极。
“这是……这是个什么东西……”崔珞华显然并不知晓他们是将这样一只稀罕的猫和尸体一同放进了棺材中。
沈怡佳也往后退了一步,紧接着便高声质问:“明明是迎娶的仪式,棺材中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存在。你们……你们分明是在行巫蛊之术!你们是要诅咒二圣不成!”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任谁也担不起。围成圈的那些装扮成迎亲队伍的兵士“呛啷”一声就将兵刃拔了出来,刀剑的锋芒指向在圈子周围的沈怡佳。
沈怡佳丝毫不惧,微微眯了眼睛,反倒向前他了一步,冷声道:“就凭你们几个也敢在本公主面前亮兵刃?当真是要谋反不成!”
那些兵士们却没有动,手里的刀剑握的极稳,阳光在刀剑的尖端汇聚成一个个刺目的光点,却给人带来阵阵寒意。
大唐早年曾经历过一个动荡不安的年代,曾多次经历过政变、兵变等政治动乱。现在总共划分为十道,各道设有都护府或者安抚使,地方有一定的军权,李唐皇室并不能完全掌控地方的兵力。对这些兵士而言,得罪皇室虽然算是大罪,但远没有违逆自己的上峰长官的罪责大。
沈怡佳此时将一定谋反的大罪扣下来,这些兵士的第一反应就是要赶紧解决掉沈怡佳这个大麻烦。他们所代表的是魏州都督李骥,说他们行巫蛊之术谋逆,就是在说李骥行巫蛊之术谋逆。他们不想死,就只有让沈怡佳死。
罗晋此时再顾不得的什么狗屁规矩,不过就一具死尸,看了也就看了。他回转过身,慢慢踱进圈子中。罗晋并没有拔刀,他的手只是极放松的呆在刀柄上,手指有节奏的叩击着刀鞘。
他走的并不快,表情冷静沉稳,并不狰狞扭曲,可是他却让沈怡佳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感。罗晋,当真是个人物。此等气势,说明他实在刀山火海中滚过来,在战场上斩敌上千所累积出来煞气。
沈怡佳此时可不能落了下风,她身边有宇文陌、唐棣、靳羽菲和靳羽芒兄妹、青龙、白虎、玄武、女宿四大勾魂使者,还有不少天机阁的弟子和宇文陌带来的亲随,她自己定然安全无虞。此刻,她更多地是在考量如何能将这场危机兵不血刃地化解,并且不给二圣惹来任何麻烦,同时也给魏州都督李骥提个醒。
罗晋瞥了一眼那只颤抖的古怪猫儿,眸子里也闪过一丝惊异。他是个坦诚汉子,有他作为一名军人的骄傲,一向不屑于这些阴私下作的诡计,这其中种种他与崔珞华一样,只是发现其中有些奇怪之处,自己却从未想过当中竟是这么诡异阴损。
对王骥的为人,罗晋不敢说能够完全了解,但是追随他多年,也知他一向行事磊落光明,断不会以这么阴损拙劣的手段去谋逆。此事定然是有小人在中间作梗,极有可能是要陷害王骥。
“在公主面前亮兵刃,你们当真要反么?”罗晋一声厉喝。
那些兵士都极听他的话,便都还刀入鞘,这么多人竟只发出一个声响,可见罗晋平日一向治军有方。朝廷此刻正是用人之际,沈怡佳到真想将罗晋举荐入朝,但她是外姓公主,干政结党是大忌。纵然她是一心为国,难免有人会以此来忖度她的用心,罢了。
“下官万死,下官敢以项上人头作保,此事与王都督绝不知情,定然是歹人存心嫁祸。下官素闻公主聪颖宽厚,定然能够看破其中的诡计。二圣面前还请公主将此间的真相都如实陈述了陈述了才好,魏州都督府上下皆感念公主大恩。”罗晋这一番话说得相当完满周全,既为王骥变白了,又捧高了沈怡佳,且要将沈怡佳拉拢打他们的战线之中。
这个罗晋为人并不迂腐鲁直,处事周全,滴水不漏,王骥身边有这么一员文将,当真是如虎添翼。若凭着罗晋这么几句话就将眼前的事情都揭过去,沈怡佳的封号怕是要改一改了,“善惠”二字她就担不得了。
“罗大人,聪明人面前不说傻话。本公主也不然见诛连九族的大罪落到无辜者的头上,也可以将真相如实禀告给二圣,但是本公主要看到事实的真相。罗大人纵然人品金贵,也肯那项上人头作保,但那也只是一面之言。入棺一个月了李六小姐尸身竟然是腐烂了五六天的样子,还有这只奇怪的动物,怎会在喜棺之中。罗大人,真相到底是什么,你不该给本公主一个证据确凿的解释么?”沈怡佳悠悠然开口。
罗晋情知沈怡佳没那么好糊弄,且沈怡佳身边高手如云,若不能给沈怡佳一个满意的答案,今日脱身困难不说,即便今天他们将命都留在这里,也会给王骥给家中亲眷带来无穷的祸患。
“站了这许久,本公主也累了。小羽毛,去给本公主搬把椅子过来。今天的日头还真大,劳烦青龙给本公主撑下伞。”沈怡佳暂时不管罗晋怎么做,一改方才的冷静,竟又拿出了公主的娇柔范儿。
沈怡佳这是摆明了告诉罗晋,本公主没那么好糊弄,有的是时间跟你耗,别想随便抓个刁奴顶包应付事。而且靳羽芒和青龙的身手如何,罗晋也清楚,有这二人在身边,沈怡佳也更放心一些。
罗晋情知今日定要将这喜棺诅咒案查清楚的,他险些也被这背后之人泼了一声脏水在身,心中自然也恨。
沈怡佳躲在伞下,在秀墩上做好,旁边就是李六小姐的尸身和那只古怪的猫儿。她心中着实有些同情这李六小姐,无辜惨死不说,死后尸身还要暴露在荒野之中。还没等那些兵士将王芳弄醒,便抢先道:“这李六小姐的尸身刚刚也眼看过了,就这么陈放着到底是有损都督府和晋州李氏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