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便在灵宝遇到了张翠,张翠是家中独女,家境殷实不说,父亲张老爷还是个又功名在身的举人。
陈峰便入赘进了张家,他怕世人知晓他不是崔五郎,便只是与灵宝城中的文人秀才们相交,却再不下场科举。时间一久,张老爷便有些不满,时常责骂陈峰不上进。陈峰恐自己的身份被张老爷识破,便假意答应张老爷下次秋闱就下场去搏,每日装出一副苦读的样子,暗中将自己过去表演所用的药粉加入到了张老爷的饮食之中。
张老爷日渐衰弱,竟一病不起,陈峰恐自己的阴毒手段被发现,等张老爷死后,便设计在张府内表演了一招闹鬼的幻戏将张老爷的尸体烧了。
陈峰每日同文人秀才们吃喝轻谈,所费巨大,妻子张翠渐有不悦,给他的银钱根本供不上他所挥霍的。害怕惹人怀疑,他暂且不能去动张夫人和张翠,便将主意打到了城内富户和过路行商的身上。
为了掩人耳目,就用幻术制造了鬼火杀人的假象,他最后谋夺的就是张氏的家产,所以他杀了张夫人,又杀了张翠。
至于乔忠和绿枝,根本就不是张府的人。他们是跟陈锋在同一个杂耍班呆过的杂耍艺人,会一点拳脚功夫。陈锋许了他们高昂的酬金,他们也过够了苦日子,便称是崔五郎老家相熟之人进了张府。
陈锋断不能完全放心此二人,设计让乔忠和绿枝参与了两起杀人案之后。乔忠和绿枝成了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们举报了陈锋就是举报了自己,而且陈锋的疯狂让他们觉得深深的恐惧,万不敢违抗陈锋。
张老爷过世之后,张家人深居简出,张府内的家仆除了简单的采买之外,极少出门。渐渐灵宝县城内的人就对张府内仆人的面容也混淆起来,竟以为乔忠和绿枝是在张府内伺候了十几年的老人。
陈峰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他要将张家的财产尽数收入自己囊中,便先后对张夫人和张翠下了手。
后来,沈怡佳他们介入到了鬼火杀人案,那次询问之后,陈峰就知道沈怡佳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便设计了一出金蝉脱壳的表演,借一个男尸藏匿了自己的身份。可是沈怡佳并没有因为亲眼目睹了鬼火杀人案的进行,便放弃查案,这才有了在悦来客栈的第二次表演。
不管陈峰受到多少折磨,都是他自作孽。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沈怡佳看到幻觉折磨的五官扭曲、屎尿横流的陈峰,眼中没有一点怜悯之意,噩梦是他亲手编织的,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宇文陌摘掉了面具,走到了沈怡佳身边,轻声安慰道:“佳儿莫要伤怀,此案一破,离我们的目标就又近了一步。劳心劳神这么久,先好生修养一下才是。”
宇文陌何尝不知道沈怡佳心里的恨,张府的人不多,除去私逃的仆从,满门都被陈峰所杀。对待灭门惨案的凶手,沈怡佳恨不能亲手一刀一刀将他身上的肉片下来。
“终有一日,我要将那灭我沈氏满门的凶手捉出来,亲手将其凌迟。只有他的血才能洗刷掉我沈家满门的冤屈和愤恨!”沈怡佳险些就要压抑不住心中滔天的恨意,她狠狠握紧了拳头,连指甲刺入掌心都不自知。
“莫让仇恨将你的理智遮蔽了,佳儿。”百里锦一指轻轻点在沈怡佳后背上。
一股清凉之气直冲沈怡佳的灵台,让她有些疯狂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多看陈峰这凶徒一眼,都觉得是对自己的亵渎。沈怡佳一甩袖子,大步离去,靳羽菲和靳羽芒赶快跟了上去。女宿极自然的跟在靳羽芒的身后,一步都不曾落下。
百里锦在这里亦是多待无意,便带着四大勾魂使者回去了。
宇文陌亦是来侦查督办案件的,便并不着急离开,要将此间的事情都料理完才是。
沈怡佳刚那个站立的地方地下落了几点鲜红,似是落在雪地里的红梅花瓣。宇文陌就站在那几点鲜红旁边,心底泛起细细密密的疼。沈怡佳心底恨一丝都没有少,那一天真的到来的话,自己要如何面对她。
就看着沈怡佳一步步走远,他们之间的距离一点点变长,宇文陌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之间隔着的那道鸿沟在当真布置该如何跨越,宇文陌心中的无力感几乎就要将他吞没。
“主子,此间的事情属下定会处理好,请主子先回宝月楼歇息。”白果上前,小心建议道。
宇文陌却瞪了白果一眼,低声道:“本尊绝不会因为儿女私情耽误大事。”
得了宇文陌这样的回复,白果终于放下心来。沈怡佳在宇文陌心中所占的分量越来越大,他却要担心宇文陌会为了儿女私情而浪费掉几代人的心血。若是到了必要的时候,即便拼掉自己的性命,白果也会杀了沈怡佳,除掉这个拦在宇文陌心中的最大阻碍。
沈怡佳回到宝月楼中,直接就拱到罗汉榻上,扯过了薄被将自己从头到脚都蒙的严实。
靳羽芒和靳羽菲跟着沈怡佳的时日已经不短了,知道沈怡佳心情不好,又知道外人的安慰都没什么作用,沈怡佳自己调整好心情了就会出来了。
靳羽芒便做好自己的护卫工作,靳羽菲则去了厨房准备些吃食,只要沈怡佳心情转好的时候,随时都能有热的东西吃。
百里锦由青龙和玄武带着,直接翻墙跳进了沈怡佳的院子里。靳羽芒便要上前阻拦,却见百里锦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自己整了整衣衫,完全一副优雅仙君的做派。
可是,哪家仙君会半夜三更的让属下带着自己爬墙啊,哪家仙君会夜闯姑娘的闺房啊。
靳羽芒可是见到过沈怡佳在百里锦面前放松自在的展现出自己孩子气的模样,所以他要闯沈怡佳闺房,靳羽芒并未阻拦。
百里锦来到沈怡佳的房门口,极优雅的撩起袍角,然后一脚将房门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