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如墨,一阵风吹过,云霞遮蔽的皎月浮现,洒下银霜。
荒坟之上,几只乌鸦嘎嘎的叫着。清冷的月光之下,一个新立的坟冢慢慢下陷。
忽然,一只沾满泥土的手从中伸出,不停刨动着。只听那人边往外爬,嘴里夹杂着一句句的咒骂声。
怕是久经骂场的吵架高手听了都会汗颜,恍然明白,原来问候别人家族谱还能如此婉转含蓄。
“老娘不就把三万块的破手镯砍到十块钱,至于刨个坑把我埋了嘛!”太狠了,岂止是一个黑心可以形容!
从新坟中爬出的是个身形瘦弱的小女孩。
她扶着一根木头劈开,只写了几个字的简易墓碑,拍打着身上的泥土。当她看到墓碑上写着的爱女秋小蕊之墓时愣了一下。
黑心商家也太贴心了,埋就埋了还给立个墓碑。可是名字不对,多了一个“小”字,爱女两个字明显占她便宜,得上报天听,封店抓人!
“我的身体。”秋蕊惊恐的看着平展的胸脯和泛黄的小手。
她的身体为什么变小了!
慌乱不解的盯着墓碑,脑子里一股剧痛,疼的的恨不得倒在地上打滚。
豆大的汗珠不停滚落,可以窥见一张清瘦蜡黄的瓜子脸因痛苦而扭曲。
良久,秋蕊松开墓碑,踉跄一下跌在地上。墓碑上赫然还留着五个小小的指甲印。
“魂穿?”秋蕊死死的抓着一把泥土不敢置信。
她半工半读日夜挑灯,好不容易刚以优异的心理学成绩拿下大学文凭,就这样化为泡影?凌云壮志未曾实现,豪宅名包她不曾拥有,时髦的穿越倒是赶个正着。
算了,她一人孤苦伶仃,来到这个不知名的时空做秋小蕊,至少有父母姐弟,有亲人。比起父亲跑了,母亲早逝还是幸福不少。
秋蕊倒是豁达之人,关键是她不豁达不行,刚从坟堆里爬出来总不好再把自己郁闷死了。
只是拥有秋小蕊的记忆后,她不免又同情起这个可怜的女孩。父母和姐弟到是对她疼爱有加。久病之下对她不离不弃,辛苦养育到现在。
可惜除了自家人,祖父母,姑、伯等人都恨不得她早死。
尤其是她那奶奶,天天骂她一个药罐子拖垮了秋家,一天不来一套恶毒诅咒加白眼套餐奉上,都无法入眠。
病弱的秋小蕊就是被黑了心肠的奶奶生生折磨死的!
谁家会让病的爬不起床孩子去推牲口拉的石磨,谁家又会让走路都东倒西歪的孩子大冬天去河边洗涮衣服?
唯有秋小蕊的奶奶秋李氏!其中饿肚子,掐大腿,各种心酸之事不胜枚举。
秋小蕊的父亲敢说一句,便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村头打滚,村尾哭丧。
秋小蕊昨日就是在拉磨的时候倒下再也没能爬起来。
“一大家子奇葩,亏了你还把他们当亲人。”秋蕊暗自摇头,单纯的孩子,总是不得善终呢?就像她一样。
秋蕊甚是心酸,在为秋小蕊不平,同时也为自己不忿。
手刃害她之人是没可能了,唯有秋小蕊的恶毒奶奶,在余下的岁月里尽情的颤抖吧!
秋蕊残忍的一笑,心有余悸的从怀里摸出附带的穿越福利......十块钱的手镯。
手镯颜色晦暗无丝毫光泽美感可言,可是秋蕊还是忍不住留着口水,哈了口气擦了擦。
别看这只手镯貌不惊人,没想到竟然暗藏玄机。
这可不是一个寻常的手镯,朴实无华的外表之下掩藏着的是可以纳人的虚无空间。
这是一个空间手镯!
当时口鼻憋闷,秋蕊出现在空间之中着实吓了一跳。
手镯的空间之内一片混沌,只有一汪清泉流动,好似待开垦的蛮荒之地。
若非有手镯在,给她空出了换气的地方,她哪怕魂穿过来,醒来片刻的功夫就会被活活闷死在土里。哪能左刨刨右刨刨把自己给刨出来。
如今留下的是惊吓褪去后的狂喜,不过,此时的秋蕊脑中只有整治人的恶趣味,狂喜之情压下。
活动了活动微微发僵的身体,秋蕊按着记忆走进村子。
深更半夜间,偷鸡摸狗时。
一户人家的矮墙下,模糊的人影鬼鬼祟祟在地上摸索,像是在寻找什么。
“明明就是在这里呀。”人影口中喃喃道。“难道记忆串线,出现了偏差?”
说话口气和刚从坟堆里爬出的秋蕊无二!不是秋蕊又能是谁?
“狗洞你快出现吧,我真没力气刨了。”秋蕊掏掉最后一捆干草,喜极而泣。不是她不想霸气回归,是身体不允许呀。
一天一夜没有进食,腹中饥饿难耐,单凭空间的泉水也不顶饱,她只能用最淳朴而简单的方式回家。
从狗洞中爬出,摸进厨房。秋蕊拿起馒头便啃,干涩的馒头每啃一下都会掉下几粒碎渣。
白面馒头?
这可不是会出现在秋家厨房的吃食。
记忆里秋小蕊的奶奶抠门至极,家里常年都是拉嗓子的粗面窝头,家里不算富裕,可不会连一点白面都掺不起。
可是人家偏生除了秋小蕊的爷爷秋老头吃那一个掺了点白面,其余愣是纯粗粮制造。当然,掺那一点也是沧海一粟少的可怜。
秋蕊狠狠的咬了一口,怕不是为了庆祝秋小蕊这个销金的药罐子死了,才做了几个白面馒头。
吃,吃不完兜着走。秋蕊是不打算把剩下的两个留下了。
打了个饱嗝,喝了几口空间里的泉水,肚子里有了货,秋小蕊开始了她的表演。
厨房中乱翻一阵,终于在柜子藏得最深的地方找到了秋李氏藏鸡血的罐子。
秋蕊二话不说,把罐子里残余鸡血涂抹在脸上。
空洞的眼睛下一道血痕垂到嘴角。杂乱的头发,在秋蕊的摧残下饱经风霜。
“奶奶,我死得好惨啊....”
秋蕊练习了一会,终于找到了感觉。收拾好厨房,奔着秋李氏和爷爷秋老头所住的正房而去。
砰,砰。
老旧的木质窗户无风自动,传出渗人的声响。
秋李氏向来睡觉轻,窗户的声响扰的她无法入睡。“老头子,快醒醒。”
秋李氏推了推熟睡的秋老头。
“大晚上不睡觉做什么,玉萍年岁也不小了我可没力气再给你整出个老幺。”秋老头翻过身继续睡觉。
“死老头子,说的什么话!”秋李氏羞怒的捶了秋老头一下。孙子孙女都有了,还说不着调的话,臊人不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