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秋蕊忍不住暗骂，老不羞！
“老头子不是那事儿。你快别睡了。外面也没刮风，窗户怎的老是砰砰的响，别不是家里进了偷儿。”秋李氏忧心后院抱蛋的几只老母鸡，
“快别烦我睡觉。”李老头烦闷的掖了掖被角，根本不理会一惊一乍的秋李氏。
秋李氏还想再说，秋老头鼾声已起。
“死老头子，用上你的时候就睡的跟个死猪似的。”秋李氏碎了一嘴，披上外衣，出门查看。
院子里寂静无声，窗户纹丝不动。
“难道是我听错了。”秋李氏自言自语。
冷风从脖颈处钻入，秋李氏缩了缩脖子。
“奶，磨好重啊...我推不动...”
“奶，我死得好惨...”
秋李氏瞳孔睁大，一双空洞的眼睛滴着血和她面对面，不足一指距离。“有鬼啊！”尖叫一声闭上眼睛就跑。
阴森的声音萦绕在耳边，秋李氏不敢睁开眼睛。慌不择路撞倒晒谷子的架子，整个人滚到地上。
“不是我害得你，你是病死的。别来找我！就算我没使唤你也是个死。”
秋李氏瑟缩再架子下面，身子不停颤栗，不敢抬头。嘴里还不停的喊着，“要怨就怨你命不好，生下来就是药罐子，夭折的命。家里挣多少钱也填补不了你这个吞金的窟窿！”
“奶，你看看我死得好惨！”
秋蕊沾满鸡血的脸在此凑到秋李氏面前，双手抓住秋李氏的手臂。
哪知秋李氏眼睛没睁开，嗷的一嗓子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秋李氏大晚上一通乱叫，一家人都被她吵醒。
“娘，大晚上吵吵什么！让不让人睡觉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不耐烦地响起。
秋李氏共生了三子两女，五个孩子。
此时说话的便是整日投机耍滑的老大秋玉龙。
“是啊娘，你睡不着就找爹好好唠唠，玉龙明个儿还要去镇上做工，你白日里吵吵由着你。晚上再吵吵谁能受得住。”老大媳妇秋吴氏摆弄着睡乱的头发抱怨道。
“你少说两句。”秋玉龙不乐意了。“谁给你的胆子敢没大没小！这是我娘！”
秋玉龙打着哈欠，明明听到叫喊声，怎的出来没有人？
“你打，你打。就知道在我面前使浑，有本事出去使去！”秋吴氏的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她可不怕秋玉龙这个窝里横。
借着月光，秋玉龙看到狼狈的秋李氏吓了一跳，赶忙推开架子去搀秋李氏。
“别杵那儿嘴碎了，快过来，娘晕了！”
秋吴氏也是吓了一跳，两人将秋李氏扶到石凳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摇晃。
二房的灯也亮起。
秋蕊的母亲秋田氏本就因丧女之痛，悲痛难眠。听得秋李氏惊吓之言，哪里想不通透昨日她带着两个孩子下地后发生了什么。
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冲出房门。抓着秋李氏的衣服撕扯起来，老二秋玉山到底是晚了一步，没拦住媳妇。
“娘，小蕊身子弱，近日里还病着，你竟然使唤她做活？”秋田氏压抑着愤怒问道。
秋李氏刚睁开眼睛，没缓过神，被二儿媳妇质问，不有身子瑟缩了一下。
两人多年婆媳，秋田氏自是清楚婆婆没理搅三分的脾性，便知道自己刚才说对了。
女儿身子多年调养下来明明有了起色，一场风寒怎会夺了女儿的命？她早该想到跟婆婆有关！只恨自己脾性软弱纵容了婆婆，从谩骂到指使苦命的女儿做活。
千防万防，不到一顿饭的功夫，没防住让女儿丢了性命。
秋田氏恨啊，恨自己窝囊，连女儿都护不了！
恨秋李氏的亲情能单薄致辞，害死亲孙女！
手哆嗦着指着秋李氏，半晌才从哽咽喉咙里吐出话一句完整的话。
“小蕊是你的亲孙女啊！”声音凄厉，泪水横流。
秋吴氏哪里见得了平日里唯唯诺诺的秋田氏对她大呼小叫，登时恐惧转为气恼把矛头对向软弱好拿捏的二儿子秋玉山。
“老二，你个怂包！你媳妇都爬到你老娘头顶上撒泼了，你连个屁都不敢放！”
扶着媳妇的秋玉山脸上除了震惊，还夹杂着心痛不解，最疼爱的小女儿的突然离世，居然和自己的亲娘脱不了干系。
“不会的，巧儿，一定是我们误会了。”秋玉山始终无法相信刚才听到的事实。
无助、崩溃充斥着在秋田氏的心，急火攻心之下秋田氏挣脱秋玉山的手撞向石磨。她要用死控诉秋李氏的狠毒，唤醒秋玉山的愚孝。
“小蕊啊，是娘对不起你，活着的时候没照顾好你，娘去陪你！”
“巧儿！”秋玉山用身体挡在前面，秋田氏抱了必死之心，一撞之下，秋玉山的眼泪都撞了出来。
女儿尸骨未寒，媳妇一心寻死，深深的自责压在心口。秋玉山哪儿还敢开口维护秋李氏。
“巧儿，是我不好。没照顾好你们娘仨儿。该死的是我！”
空间内，秋蕊虚空盘坐看着意料之外的一出大戏。不禁感慨，娘是亲娘，爹就不一定了。
两个孩子也是哭哭啼啼的跑出来抱着爹娘。
一家三口说不出的凄惨。
“大晚上，还没闹够！”秋老头呵斥道。“老二家的，人都死了，你们还想让你娘赔命不成！”
秋玉山紧抿嘴唇不敢做声，对秋老头的畏惧到了骨子里。
秋蕊叹息摇头，果然男人硬不起来，受苦是妻儿。
“是啊，爹说的不错。老二媳妇闹你也闹过了，一个药罐子死了还能给家里节省些开支。”秋玉龙哪里是劝，是火上浇油！
“混账玩意儿，滚回你房离去！”秋老头瞪了秋玉龙一眼，沉声说道。“老二媳妇，老大话说的不中听，也是事实。你就不要再胡闹了。”
秋田氏抚着胸口气都有些喘不顺，魔鬼，一家子魔鬼啊！这个不论是非的家，多待一刻都让人心里发寒。
“秋玉山，你，你听听你爹，你娘，还有你大哥说的，说的什么话！”
“小枝，云翰，跟娘走。娘不能把你们留在这害人的地方。”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绝不能让剩下的两个长歪。
秋田氏强撑着身子拉上两个孩子就走。
“娘，你给巧儿赔个不是好不好？巧儿顺了这口气事情就算过了。”秋玉山跪到苦苦哀求。
“呸，没用的东西！”秋田氏淬毒的眼睛狠狠的剜了秋田氏一眼。“让这个狐狸精走，我看她能走哪儿去！”
“想走也可以，小枝那丫头片子可以带走，云翰留下。这可是我们老秋家的长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