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面对此人,舞倾城不可能再有上次的懵乱,一切都渐渐清晰起来。如猜不错,雪酒和此人是一伙儿的,媚眸被他们收买了,昨晚来欺骗她,说一切都是梦境……
想到这里,舞倾城厉声质问:
“你到底是谁?”
闻言,黑衣人缓缓转身,竟还是夜无殇的模样。
舞倾城愣了愣,立马回过神,深知此人绝不可能是夜无殇,便毫不客气揭穿:
“雪酒,我知道是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怎么?”黑衣人挑挑眉,说得云淡风轻,“你很期盼,我是雪酒?”
……关你屁事!
舞倾城暗暗在心里骂了句,并没说出口,认为没必要跟他纠结雪酒的话题。她只想知道此人是谁,因为从失而复得的记忆中,她又找到了一点突破口……
还记得去年年初,她是如何“偶遇”上赝品夜无殇的吗?
如果不清楚,就去翻翻前文的《梨林唤记忆》一章!
当时舞倾城在雪狼谷附近迷了路,因缺水昏迷,苏醒后就看到冰湖边的白衣男子,他自称夜无殇……
魔岭梨林中,向紫鸢回忆这些时,舞倾城就已经找到破绽:起初在冰湖边救了她、被她“死缠烂打”、迫于无奈才送她回去的“夜无殇”,和之后来冰川跟她花前月下的“夜无殇”,不是同一个人!
前者态度冷冰,不苟言笑,且身上没有狐族的异味;后者深情温柔,脸上总是挂着宠溺的笑,身上的狐臭味很浓……
如果说后者是雪酒,那前者“夜无殇”是谁?
不用猜了,就是眼前的黑衣人!
虽没有证据,但舞倾城直觉很强烈。
“你不是夜无殇,为何要变成他的模样?”
这话纯粹是激将法,因为她并不确定这个赝品是不是跟雪酒一样,刻意变化成夜无殇模样的。
又或者,他本来的样貌就如此?
果不其然,男人虽一眼看穿她在试探,却也不打算回避。
“变?我用得着变吗?”他苦笑冷哼,语气中透着一沧桑感,“再也不要变了……这就是我本来的样子!”
说的是事实,可舞倾城再不会秒信、轻易相信。
“少在这装神弄鬼!”她毫不客气的呵斥,继续试探道,“夜无殇在这世上是独一无二的,你以为变成他的样子,就能蛊惑我?”
“呵……”男人嘴角斜了斜,露出赤果果的轻蔑,继而走近,朝她挑挑眉,“不觉得你这话很可笑吗?这里不是你我的第一次见,去年在雪狼谷冰湖,我也是这个模样。那时,我何曾蛊惑过你?”
“……”舞倾城竟然被吃瘪,想起当时的一幕幕,只感有些无地自容。
“反倒是你!”
男人却无视她的尴尬和羞惭,抄起手冷笑,慢条斯理的揭穿道,“不仅非要把我当什么本殿,还死缠烂打、装傻卖萌……呵,若论蛊惑,你和我到底是谁在蛊惑谁?”
“我,我……”
舞倾城顿时更羞惭紧张了,脸涨得通红,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猛地醒悟后,才发现话题被他带偏,便气急败坏道,
“休,休要跑题!快说,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男人依旧神态悠然,无限嘲讽的蔑视着她,嗓音低沉,“若夜无殇变成昨晚的样子,你还爱他吗?”
“……”舞倾城狠狠愣住。
他,什么意思?
在暗示,夜无殇迟早会长出獠牙?无限丑陋?
“听着,我爱夜无殇!”有了这般的思维后,女人几乎是脱口而出,坚定道,“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我舞倾城,都爱他!”
一股本能促使她回答,全然没察觉到,话题又特么被黑衣人带偏,思路完全被对方牵引。
“可他爱你吗?”黑衣人胸有成竹的冷笑,低沉的嗓音,仍然说得慢条斯理,“无论你是谁的女儿,他都爱你?”
话落,舞倾城心口一缩,眉间一紧:
“你,什么意思?”
“还是那个问题,若天下和你两者,让他选择,夜无殇会怎样?”
和雪酒的口吻如出一辙,黑衣人也挑起这个话题。同样是不等女人回答,他就自信满满的揭穿,
“其实你心里有答案……而且你怀疑过,夜无殇对你隐瞒,实则是想利用你,来对付你父亲,对吗?”
如果这话是出自雪酒之口,舞倾城或许会被喷住,因为她心里的确这样怀疑过,只是没跟任何人说穿而已。
但眼前不明来历、神态冷冰的黑衣人这样说,女人瞬间就不服气了……
“哼!你以为你很了解夜无殇?了解我们的爱情?”舞倾城冷冷反问。
“爱情?呵……”
黑衣人苦笑摇头,那样子就像在说,这是世上最可笑的两个字。继而深呼一口气,他看向洞外,竟黯然忧伤起来,感叹道,
“爱情是这世上最脆弱的东西,在利益、理想、欲望面前,爱情如此不堪一击!深信爱情的人,终究会被心爱之人葬送一切。”
舞倾城听得瞳孔放大,诚惶诚恐。明明心里有些许赞同他的话,嘴上偏要倔强的怼道:
“胡言乱语!你爱过吗?如果没爱过,凭什么这么说?!”
“难道不是?”
黑衣人转过身来,冲她挑眉反问,并举例辩解道,
“就像你,面对雪酒时,会克制不住心跳如雷;那你和夜无殇的爱情,又算什么?”
“……”这一回,女人被噎得死死,瞠目结舌。
“还有傲寒!”黑衣人继续,就像个看穿世间的旁观者,“他爱你,却又为利益,娶了别的女人。那么,他的爱情又算什么?”
“……
“最后是靖易!他爱你母亲,却亲手把她送上别人的床榻,这算什么?”
“……”真的好有道理哦,我竟无言以对?舞倾城暗想。
“而最后的最后,夜无殇终将为了天下,除掉你这个魔女……”黑衣人说着,朝她冷冷斜视,一句极端攻击的话,他竟说得云淡风轻,“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爱情?”
舞倾城瞠目结舌,被他说得脑子一片空白,只剩惶恐。
也许是生性倔强,不容易被彻底击垮信念,哑口无言了好一会儿后,舞倾城缓过神,垂死挣扎的辩解道:
“不,我不信!我不信夜无殇会这么做……”
语气很弱,一听就知十分没底气。
于是,伪装的坚持轻而易举被黑人攻破……
“其实你相信!”他秒接话,板着脸轻蔑斜视着她,“所以你才会对雪酒动心。可你终究是个内心刚烈忠贞的女子,若非能每次克制对雪酒的欲望,昨夜我必取你性命!”
最后一句,黑衣人阴沉的嗓音,说得杀气凛凛。而且,话落音后,他嘴角又长出两颗獠牙,模样变得十分恐怖。
舞倾城吓得面色惨白:“你,你是鬼蝙蝠?”
黑衣人将獠牙收起,又恢复夜无殇的模样,说道,“鬼蝙蝠?呵,这名字不错,可我不是蝙蝠……”
“你到底是谁?”舞倾城鼓起勇气,狰狞起脸逼近,力争做到无所畏惧。
“世间的一个游魂!”黑衣人却根本不把她的气势放在眼里,一边秒接话,一边看向洞外,若有所思道,
“如要取名,就叫……吸血鬼吧!”
“吸,吸血鬼?”舞倾城再度惊恐。
这时,洞外有响声,只见黑衣人冷笑道:“哼!终于来了!”
话落,一女子被扔进洞里,黑衣人单手接住,二话不说咬住她的脖颈,瞬间将血吸干,女子来不及叫喊便已成一具干尸。
速度之快,让舞倾城目瞪口呆!
吸完血,黑衣人擦干嘴边的残血,收起獠牙,松了口气。
“若再不来,只怕你就是我的晚餐!”黑衣人道。
“谁给你猎物?雪酒?”舞倾城问道。
“你的问题太多了!听着,识相的话就滚远点!昨夜我给雪酒面子,下次再落到我手里,谁求都没用!”黑衣人恶狠狠说道。
说完,黑衣人将披风一挥,一阵黑色旋风将舞倾城裹起来,又带回失乐园闺房里。
——
回到闺房,舞倾城依旧昏迷。
第二天醒来时,不见媚眸,只有雪酒。
“你醒了?”男人关切问道。
舞倾城猛地跳下床,毫不客气把话说开:“听着,休要再骗我昨夜是梦!我清醒得很,快说,你和那吸血鬼是不是一伙的?”
“……”雪酒默,无奈又沉重的凝视着她。
女人却无视,眯起仇恨的眼缝,故意说道:“莫非你就是那吸血鬼?说!为何要把我带到这里?”
此时面对他,舞倾城第一次没有心跳如雷。她知道,自己战胜了心魔。
可这时,雪酒深邃的蓝眼睛,居然流泪了?
这反倒让舞倾城惊诧,一时间也不好再紧逼了。
挂这两行泪,雪酒缓缓走近,伸出手抚摸她的脸庞,无比眷恋道:
“我多想……多想留你在身边……可终究……还是留不住。倾城,请记住,有个男人很爱你……他叫雪酒!若日后能为你献出生命,我在所不辞!”
最后四个字,说得异常坚定。
可不等女人缓过神,雪酒便化作一阵蓝色旋风,将她卷走。
醒来时,舞倾城躺在雪峰山腰,没有失乐园,也不见雪酒。
“雪酒!雪酒!你在哪里?”
她声嘶力竭的呼喊,“雪酒!你回来~~~~~~~~”
可,为何要呼唤他?
是为许多没解开的谜团?还是心底对他的眷恋?
雪酒最后那番告白,在她耳边久久回响,挥之不去……
舞倾城像着了魔般疯狂跑遍雪峰,不停呼喊那个名字,可他再也没出现。
直至精疲力竭,她昏倒在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