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远在归墟发生的第二次方壶亡国,还会不会影响人间的大伙儿?
我们不得而知!
只知此刻的夜无殇,也压根不清楚方壶和巫族的渊源。见这名老臣提到方壶,他便阴笑着随口应和了句:
“说的没错,当年方壶若是有南宫国王坐镇,也不至于在一盘散沙的状态中亡国,对吗?”
话落,素音眉宇一紧。
南宫?为毛是南宫国王?跟南宫寻有没有关系?
心生疑惑,却也不便在此时追问。素音暗暗决定,等退朝后再私下里问夜无殇。
“陛下所言甚是!故微臣以为,我流飒须汲取他人之教训,对谣言,绝不姑息!”那名老臣说得大义凛然,认为自己成功的揣摩到圣意了。
可谁知,夜无殇转眼就给他下马威:
“如何不姑息?爱卿可有良策进谏?”
言外之意:别逼逼叨叨的只会拍马屁,说点实际的!
“这……”
老臣为难了,下意识偷偷看了眼子宿,不知该不该将刚才在殿门外的推测说开,元凶是风茗。
“拿不出主意是吗?那好!”
金銮椅上的夜无殇阴声接话,缓缓站起身,深深吸口凉气后,霸气下令,
“传孤谕旨!从此刻起,军队全城不间断巡逻,但凡有人提及弑父篡位四个字,格杀勿论!!”
最后四个字,说得格外威风凛凛、杀气四溢。
引得众人均惊诧抬眼,心口缩紧,包括刚才只知道低头战栗的文武百官。仿佛都在说:能算到你靖陌篡位,却玩玩算不到你会这般残暴不仁?
而子宿更是第一个冲出来进谏:
“殿下,万万不可!”
情急中,连称呼都没改过来?
不用问,立马遭到夜无殇两道凛凛的目光,凌迟。
就像两把锋利无比的寒剑扫过子宿的脸,纵使再浩气凛然,子宿也难免本能的打了个哆嗦,忙战战兢兢的改口:
“陛,陛下,请三思!”
夜无殇嘴角勾起,满足阴笑。心想:还算你识时务!便挑着眉,装模作样的问道:
“怎么?子宿将军有异议?”
子宿愣是咽了好几口唾沫,才成功让自己稍作镇定,于是鼓足勇气劝道:
“陛下,子宿坚信流言止于智者。悠悠众口,封堵无法,流言自有平息的那天,殿下何不等……”
话没说完,被夜无殇挑衅的打断。
“那你又可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那八个字他咬的特别狠,近乎咆哮。说着一步步凛凛从朝堂上走下,眯着仇恨的眼缝朝子宿逼近,更甚的挑衅道,
“将军所谓的流言平息之日,莫非指,孤王被流言彻底摧毁的那天?!”
最后那句话,他已不再是近乎怒吼,而是赤果果的威慑震天。那悲愤的语气,几乎把皇宫的屋顶掀翻。
顿时,在场所有人都栗栗危惧、如临生死,包括莫名其妙被他冤枉的子宿。
“不不,子宿绝无此意!!”赶紧磕头澄清。
想不通今儿个夜无殇怎就要挑他的刺,只是隐隐感觉到,殿下已被民间的流言压垮,有黑化的倾向。
的确如此,夜无殇不仅要在朝上为难子宿,还要把将军变成跟他一样的残暴不仁、名声狼藉……
“听着,我不管你几个意思!”
倒吸口凉气,夜无殇把心一横。无视跪在地上的将军诚惶诚恐,他霸道无理的下令,
“封堵谣言的悠悠众口,此事交给你来办!三日后若民间再有弑父篡位的流言,你子宿,提头来见!”
最后四个字,掷地有声!
足以说明他这个决定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就预谋好了的:老子不已经杀了几个嚼舌根的草民吗?那你子宿也跑不掉,谁再敢传谣言,你就给我杀了他!
可即便已揣测到圣意,在场众人在话落后,也没法不惊慌一片……
“陛下!”
“大哥!”
“夜少!”
几乎所有的人都异口同声为子宿喊冤,想劝夜无殇收回成命。却不知这种态度,助长了男人的黑化……
两道凛凛的目光划过逐影和素音的脸,夜无殇威力四射:
“你们叫我什么?!”
“……”两人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刚才脱口而出的称呼错了。逐影喊了声大哥,素音也习惯性喊了声夜少。
等反应过来后,男人阴气森森的纠正已响起:
“听着,从今往后,你们该称呼孤为,陛下!!”
如此见外?刻意拉远了和友人们的距离?这是要真正做“孤家寡人”的节奏么?
素音和逐影即便在心里这样呐喊着,表面上也不得不朝他下跪行礼:
“陛下教训得是,草民领罪!”
都已察觉到今天的夜无殇不一样,但均不相信男人已彻底黑化。都在想,不管怎样,事后再找他问清楚吧!
而夜无殇接下来的反应,也还算争气……
“起来吧,何罪之有?”
他淡然宽恕了二人,表示不会拿所有人都当对立面,今天只针对子宿,便皱眉烦躁的补上一句,
“此事与你二人无关,退到一边,不许插言!!”
两人只得灰溜溜的暂且闭嘴。
有了他俩这个小插曲,文武百官也看出今儿个夜无殇是针对子宿,均不敢再多言。
而那名老臣虽墙头草,却也是实实在在的看好子宿,不忍流飒国的一代将军就此殒命。便斗胆猜测:夜无殇的针对,是因“子宿和风茗交好”而起。殿下,哦不,陛下心里不是不知谣言的始作俑者是风茗,他是把这股火,撒在子宿头上啊。
想到这里,老臣鼓足勇气再度站了出来,进谏道:
“陛下,微臣斗胆猜测,此次谣言是因居心叵测之人觊觎陛下的皇权而起。既是事出有因,那微臣以为,找出这个罪魁祸首、谣言的源头,然后杀之、以儆效尤,即可让民间的流言自然平息。”
终于拿出点实际性的建议了,夜无殇很满意,因为他要的就是这个……
让子宿,杀了风茗!
你不是不忍杀民间百姓吗?那行,就去杀了废物风茗!他是你昔日的好友,也算你军中晋升的伯乐。
让你亲手杀了他,哼,看你子宿今后还能烙下怎样一个好名声?!
别问夜无殇怎就那样冷酷,明知风茗是无辜的,却仍要把他扯进来?夜无殇表示,两个弟弟,他只能选一个!
谣言的罪魁祸首,嫌疑最大的仍是尘鹿。但他没法把尘鹿怎样,而风茗……早在雪山失乐园时,他就已经在心里把这个名义上的“王弟”赶出去了!
哼,你风茗不仅在皇室名不正言不顺,还胆敢搭上我女人媚眸??从这点上讲,你和傲寒一样让我憎恨!都是让我夜无殇头上泛绿的奸夫!
所以,你注定被我当做牺牲品,搞臭子宿!
“言之有理!”夜无殇当机立断的肯定,继而阴笑追问那名老臣,“那么爱卿认为,谁才是谣言的源头呢?”
老子要借你的嘴,把风茗牵出来!
可谁知,被人捣乱了……
正当那名老臣犹豫之际,只见真正的罪魁祸首、做贼心虚的女人走了出来。她款款站到夜无殇身边,拼命压抑着忐忑不安,挤出一丝温和的笑,轻轻劝道:
“陛下,其实这件事很简单,谣言的源头在草莽!”
昨日田埂边故意弄那一出时,她原本想得很简单,让男人染上流言蜚语的小麻烦就行。即便事后追究起来,她认为夜无殇也不会闹大,顶多责怪尘鹿几句。
可没曾想,今日男人居然这么大张旗鼓?还莫名其妙的拿子宿开刀?这让她在一边已惴惴不安了很久……
你懂的,现在她的立场很复杂:既要跟夜无殇站到一起,又不能让男人众叛亲离。
担心那几个大臣七嘴八舌的迟早把尘鹿抖出来,然后连累她。所以她不得不抢先一步,企图转移视线:
“芷菲早说过,国之危难时期,总有草莽作祟。所以芷菲斗胆猜测,是那些草莽想揭竿举旗,便造谣污蔑陛下,给自己的造反行为找借口。”
这借口找得不错,芷菲很有信心能混淆视听。可没曾想,竟遭到男人直接一句粗暴的怼言:
“孤问你了吗?!”
“……”芷菲被喷住,顿时糗大。
心虚之色流露出。
夜无殇看在眼里,顿时心里有了数……
蠢弟弟并非故意传流言,而是被这心机仙子误导了。想到这里,他唇角勾起,冷笑揭穿道:
“不过孤也很费解,仙子这般迫不及待的站出来劝言,为哪般?该不会是,仙子跟幕后黑手沆瀣一气吧?”
“哦不不,芷菲决没有!”女人的马脚立马露出,慌乱中,竟继续心机不浅的补上一句,“就,就算被人瞎说,也是那人的一厢情愿!!”
言外之意:尘鹿自作多情的爱慕我,他吃你的醋了。
芷菲认为这话是在隐晦的向夜无殇表达爱意,只因从他刚才的语气中能听出来,他心里已猜到元凶是尘鹿。
所以她认为大家会点到而止,可谁曾想……
“那人?”夜无殇竟不依不挠,挑着眉冷笑追问,“这么说来,仙子心中有嫌疑对象咯?”
“……”芷菲彻底语塞,没想到男人的态度会是这样。
难不成他真要在朝堂之上把亲弟弟抖出来,然后判个死罪?
芷菲不解,非常的不解。突然觉得她压根不了解他,看不透夜无殇的心……
的确如此!
严格说,她看不透任何男人的心,包括傲寒!因为她把自己看得太重了,总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而她的这种个性,反被夜无殇一眼识破,便恶狠狠撂给她一句:
“没问你就不要多嘴!!请仙子务必摆正自己!哼!”
说罢重重拂袖,无视她的存在,直接转向那名老臣:
“你,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