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别走!给我回来~”阿紫还要往前去追,却被夕颜扯住了衣袖。
“阿紫别追!”
“你拉我做什么!?”
眼见着那少年郎转瞬间便消失不见,阿紫气不打一处来,火没压住,冲夕颜吼了一嗓子。
可怜夕颜小小花精,跟她一只脾气暴躁的小狐狸做朋友,还要经常提心吊胆的。夕颜被她一嗓子吼得想掉眼泪,抓着阿紫衣袖的手指尖松了松,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诶~你,你哭什么!我,我又没真追过去……你可别哭了,待会儿被你娘看见了,又要气恼我了……”阿紫不善女儿家的细弱心事,每每一见夕颜掉泪珠子,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伤!偏要去逞那样的能耐,要是再伤了可怎么办?”
“莫不说我娘了,你不想想,万一让易师父知道了,他又该有多着急?刚才还听你一口一个师父的叫着,我还以为你转性子了,结果没想到,遇事还是这般不计后果!”
夕颜见她气势不像刚才一样足,用手一擦眼泪,瞪圆了眼睛就开始教训她。
小狐狸被小花精攒足了劲儿一通教训,可怜巴巴的露出她一条尾尖洁白的狐尾出来。
“夕颜……”
“干嘛!”
阿紫的狐尾抖了一下,缩着肩膀看夕颜,“你怎么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是你娘教你的吗?”
夕颜不自然的看她一眼,不敢告诉阿紫,那是她偷偷幻了形,跑去人居住的镇子上听书学来的。
“你别管,反正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你要听我的!”
“哦……知道啦~”
小姐妹年年都到今日才能见这一次面,虽然每次见面,都能连着在一起玩闹两个多月,但对她们来说,仍嫌不够。
所以吵嘴什么的,来得快,去的也快。
她们两个一个小花精,一只小狐妖,并肩坐在树下,撑着下巴看不远处的花海,微风拂面而过,夕颜鼻尖微动,转过脸去看着阿紫。
“阿紫,你的身上,怎么会有一股子沉香木的味道?”
“唔,师父给我调制的药膏,应该是里头加了什么药吧。”阿紫闻言,揪起自己的衣襟闻了闻。
谁知这动作又落到夕颜眼睛里,“哎呀,姑娘家家的,举止要文雅些!”
“文雅?”阿紫不明白的耸起秀眉,“那么文雅做什么?既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水喝,做来有什么用?”
“文雅一些,才会有男子喜欢呀……”
夕颜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羞涩,却被阿紫捕捉到了。
“吼!夕颜!”
阿紫声音像响炮,一下子炸的夕颜耳朵疼。
“干嘛这么大声!我又不聋~”
阿紫拉住她的胳膊不让躲,两只护理眼睛圆溜溜的瞪着她,“你是不是喜欢上谁了?”
不等夕颜说什么,阿紫又说,“我跟你讲,不要轻易喜欢谁,你哪里知道那个人是好是坏?万一要害你怎么办?你一朵小小花精,到时候要你的命可是轻而易举!”
夕颜不知她为何忽然变得如此严肃,但阿紫的气势多少有些震慑住她了,便听话的点点头。
“阿紫,你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呢。”夕颜又一次感慨。
阿紫随手在脚底下薅一根草,在手指上缠了几圈,又放在嘴巴里嚼了几下。
当然不一样了,她暗自心道,若是你前世也死上一回,被自己心爱的男人掏心挖丹,也会像我一样,再也不敢相信这世间男子。
天渐渐暗下去,满山的茶花在夜风中摇曳着自己的身姿,修为长一些的,在暗夜之中绽出各色的光来。
天空中一只白色的大鸟飞过来,在阿紫和夕颜的头顶上盘旋一圈,发出阵阵细细的啼叫。
“师父叫我回去了,我先走了,明日再来找你!”
说完,阿紫抬头去看那只白鸟,“小白,我们回去!”
那只白鸟听她说话,引颈冲着天际鸣叫一声,瞬间变作成人两个展臂那么大,擦着地上的草尖,堪堪滑到阿紫的脚边,伏下了身子。
阿紫幻成原形,伏在鸟儿的背上,白鸟展翅高飞,不一会儿就回到易白予的院子里。
“小白,你最近是不是吃的有点多了,怎么飞的不如以前快了?”
阿紫跳下来之后,用手揪着白鸟的颈子,想要摸它的脑袋,可是白鸟不让,一只狐狸一只鸟儿就在院子里闹起来。
最后还是易白予出现,及时止了这场打闹。
“阿紫,莫要欺负小白。”
易白予打太阳将要落山的时候,就一直坐在窗下等着阿紫回来,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阿紫的身影,没办法,只能换来溯雪替他去寻。
他是怕自己亲自去了,又会惹得阿紫厌烦。
溯雪就是被唤作小白的大鸟,它明明有个那么好听的名字,只因为阿紫顽皮,不喜欢溯雪溯雪的叫它,便任性的叫它小白,后来易白予也默允了,时不时的也跟着她一起唤它小白。
可怜溯雪前身还是上古的神鸟转世,竟被一只小狐狸定了这么个名字。
“师父!你总护着它,都不知道多疼疼阿紫~”
易白予被她这话说的一愣。
为师最疼的就是你了,这话说的,真是没良心。
不过他绝不敢将心里话真的说出声来,阿紫从猎场受伤回来之后,就跟从前大不一样,倒是更像小时候,总蹭着他的衣角讨宠。
阿紫毕竟是女孩子,狐妖一族生性又是敏感多情,易白予这几百年下来,养她的确废了不少心力。
他不想阿紫有任何危险,只想让她健康长大,若是年岁到了,她想要回去涂山,到那时候……易白予有些不敢想,但若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也绝不会拦着。
阿紫不该被拴在他的身边,她自有她的天地。
“快去净手,为师做了你爱吃的蒸糕。”
“蒸糕?!真的吗!啊,太好了!还是师父疼我~”
阿紫蹦跳着跑去自己房间净手,顺便去换下在外头疯玩儿了一天的衣裳。
易白予看着她的背影无奈摇头,前一刻还嚷着不疼她,后一刻又开心的像个小傻子~
阿紫挑了一套粉色衣衫穿上,她记得易白予最喜她穿这一身,说是看上去听话许多。
这套衣裙她有些年头没穿过了,自打后脑勺开始长反骨,就再没穿过。现在穿上去,说不上来,觉得哪儿哪儿都紧得慌。
“是不是该裁新衣了?回头要禀明师父才行……”
她念叨着推门出去,房间门忘了关,屋里的如豆烛光晃动一下,在夜色里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