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能是皇上生病了。
太后带着夭娘往皇上所在的房间来,路上早早有人前来通报,却立在门口不得进内,李进忠和得海跟两座门神似的,通报的太监冲两人笑笑。
“两位哥哥,烦请通报一声,太后娘娘和淑贵妃都等朝这里来了!”
李进忠朝里面小心看看,轻声道。
“玉皇大帝过来也不行,得等着!”
还能怎么办?等着呗。
只是还没等一会儿,里面忽然传来了动静,明明是祝锦润生病了,皇上怎么笑起来了呢?
得海好奇地朝着里面谈脑袋,李进忠一掌拍在他帽子上。
“不得窥探!”
殿内,躺在床上的祝锦润还没回过神,心内五味杂陈,比欢喜更多的,是惶恐不安……
萧辰则在屋内走来走去,边走边笑,晃得她头晕。
“你再说一遍!”
萧辰则第三遍问太医。
“她怎么了?”
太医从未见皇上如此失态过,也正懵着呢,喃喃道。
“微臣是说……这位姑娘有喜了……”
“什么这位姑娘?”
萧辰则笑着踢了他一脚。
太医也很无奈,该怎么叫,她的名字又没上皇室玉牒,又未行册封礼,斟酌片刻,小心翼翼道。
“这位贵人?”
萧辰则这时才站定,抬头看着窗格投下的日光,静静想了好一会儿,然后道。
“嫔……如何?”
此言一出,太医差点跌倒在地上,祝锦润心里正纠结着呢,听萧辰则这么说,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凭?凭什么……”
“梅字如何?”
萧辰则自说自话,自个儿笑了起来,快步走到她床畔坐下,
“朕是在倚梅园遇到的你,那日刚好梅花盛开,你又同朕一样喜爱梅花,朕瞧着梅字就不错。”
自顾自地念完,便在祝锦润的复杂的眼神中握起她的手。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甚好,甚好。”
两人互相看着,眼波流转间,突听得太医机灵地改口喊道。
“恭喜皇上!恭喜梅嫔娘娘!”
祝锦润刚刚咂摸些许味儿来,被太医这么一喊,心中又慌乱起来,不由自主地拉住他的手,嗫嚅道。
“我……我……”
“太高兴了?”
萧辰则笑着轻声问。
“我怕……”
她皱着眉头,不知该笑还是该愁。
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在她的意料之外。
但因此有了嫔位,或许走动也能更方便了,赵氏的马脚也会露出来。
淑贵妃想要孩子,但嫔位是可以抚养子嗣的,不必将孩子送给高位妃嫔,如此她就不能得愿。
或许会对她下手,这孩子能不能活着出生都是个问题。
萧辰则紧紧抿着唇,将她的手包在自己掌中,定定地看着她。
“别怕,朕会护你周全。”
房间外,太后和淑贵妃已静静候着,太后在众人之首,看看殿内,宫人们像石雕一般,严严地把守。
“皇帝这是闹得哪一出?”
“哀家来看望都不许进去了吗!”
太后脸色不悦,一旁的薛玉瑶老老实实的站着,她对宫里的规矩一概不知,主子什么都没跟她说。
淑贵妃面色不郁,却依旧强忍着,由巧桃扶着,不耐烦地朝李进忠说道。
“李公公,你倒是进去通传呀!”
“本宫倒是没什么,只是太后娘娘身子不好,哪儿能在外头等着啊。”
李进忠赔笑道。
“太后娘娘,贵妃娘娘,实在是对不住,皇上有令,做奴才的也不敢越矩。”
淑贵妃哼哼两声,整个身子几乎都要压在巧桃身上,泫然欲泣。
“本宫头疼病又犯了,难受的厉害。”
李进忠见淑贵妃如此这般,忙道。
“贵妃娘娘您再等一会儿,奴才这就进去。”
说完折身进殿内,迎头就碰上了提着医箱往外走的太医,李进忠拦住他,小心地轻声问道。
“祝姑娘如何了?”
太医笑了笑,说道。
“没什么,就是积食,推拿几下,再服些下泄的汤药即可痊愈。”
原来刚刚在寝殿内,眼见着皇上就要唤人去拟册封宝书,床上的祝姑娘却拦住了他,
说是按照民间风俗,前三个月都是不能对外说的,皇上渐渐冷静下来,想了想,打算等微服私访后带她返回紫禁城,再行册封礼。
毕竟是皇室,她亦要入后宫,没有封号和册封礼就有了身孕,说出去在紫禁城容易招人诟病。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让太医闭紧嘴巴,此事若传扬出去,要他的脑袋。
太医诺诺地应了,出门撞见御前伺候的李进忠也不敢乱说半个字,说完便告辞了,出到前殿,又见众妃嫔们候在院内,忙埋头走了。
淑贵妃瞥了一眼那位太医,不由垂首蹙眉,她们这些后宫妃嫔又不是洪水猛兽,太医看见,为何如此戒备?
李进忠进了寝殿,看看躺在床上的祝锦润,皇上坐在床沿,两人不知在说什么,凑得极近咬耳朵,边说边笑。
“皇上~”
李进忠小心地朝内唤了一声。
“太后和淑贵妃在外头,淑贵妃头疼病犯了,看着有些发虚了。”
萧辰则嗯了一声,让她好好躺着,起身时左右看看,对李进忠说。
“她头疼病犯了,就回去歇着。”
“还有母后,大概是被那女人窜掇着过来瞧朕的。”
李进忠也不晓得皇上是什么意思。
萧辰则整了整衣袖,边往外去边说道。
“让得海来寝殿门口伺候着。”
到了外面,众人规规矩矩的行礼。
“母后,您不在紫禁城歇着,怎么突然要跟着南下了?”
太后当皇后的时候都不愿意跟着皇帝南下微服私访,说是没有在宫里自在,偏偏现在一大把年纪了,又心血来潮跟了过来。
“若不是有人告诉哀家,玉瑶在这里,你还要瞒哀家多久。”
太后不悦,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薛玉瑶不敢说话,躲在太后身后,到还真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
萧辰则也不愿再说什么,又看向一旁眼睛发红的淑贵妃,说道。
“你既然犯了头痛病,不好好在房里待着,瞎凑什么热闹?”
语气并非严厉的叱责,甚至还听出了些许久违的关怀。
淑贵妃轻轻哼了一声,自己扶着腰坐下,嘟着嘴道。
“臣妾是担心皇上,只是不是皇上生病,臣妾就放心了。”
她看向屋里,分明瞧见了一个女人的身影,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一定是那贱婢又矫情了,哪儿不舒服,就让皇上请来了太医。
南下只有一个太医跟着,这满船的人,哪个不比她身子矜贵,竟让她使唤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