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扶着珠儿回去,一进门就看到了在屋里的祝锦润。
她好像受伤了,坐在椅子上,额间冒虚汗,单手扶着桌子一角,脑袋微微低垂。
珠儿紧张万分,甩开翠儿的手,扑到自家姑娘面前。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哎呀,你的额头上怎么会出这么多汗?”
虽然是六月天,但也不该如此,她像是受伤了,却看不见身上有伤口。
祝锦润摇了摇头,抬起头,看起来十分的虚弱,开口说道。
“我没事,今日的事情不许跟旁人说起。”
她只是趁着夭娘不在花楼里,再次潜入了她的房间,没想到她房中的小厮竟然会武功,而且手段极为阴狠,擅长暗器,招招致命。
若非她轻功了得,今日就折损在那花楼里了。
此番前去,并非什么都没发现。
夭娘房里的那幅画,虽然纸张是开封常见的宣纸,但那墨水的味道却像是徐州一带的紫芳斋的墨水,早些年,父亲最爱这墨水,家中常备着,她一闻便知。
按照夭娘所言,她是在开封一带被花楼的妈妈救起的,又怎用徐州一带的昂贵墨汁,也只有一种可能,这幅画是有人画了又寄给她的。
她接近皇上究竟是什么目的?
“是,姑娘。”
珠儿点头,给她递上一杯茶水,她的指头上沾着灰尘,祝锦润这才发现她的右脸红肿,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
“珠儿,你这是怎么了?”
她问道。
珠儿抿唇,小声说道。
“奴婢没事的,只是不小心冲撞了淑贵妃娘娘。”
她怎么会是那种不小心的人,她向来谨慎,颇有规矩。
翠儿替她打抱不平,在一旁嘀咕说。
“哪儿是珠儿姐姐的错,明明是淑贵妃故意刁难珠儿姐姐,她就是......”
话还没说完,被珠儿瞪了一眼。
她想说淑贵妃是厌恶祝锦润,故而责罚珠儿的。
祝锦润心里有些愧疚,从一旁的盒子里取出一个点翠的发簪。
“这个你拿着,我必然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珠儿推脱着不要,回宫后她就要跟桑叶成婚了,也不在姑娘身边伺候了,怎么还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这样的点翠簪子还是姑娘留着的好。
“奴婢没有受委屈,太后娘娘来了,也许是看奴婢可怜,为奴婢和桑叶赐了婚。”
祝锦润眼睛一亮,语气轻快的说道。
“这是好事,我该为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珠儿无父无母,这些事情自然是该她亲自操持的。
“奴婢不用什么嫁妆的,只盼姑娘恩宠常在,能富贵顺遂的在宫中过日子。”
珠儿一想到刚才在外面瞧见的玉瑶小姐,心里就担心害怕,总觉得玉瑶小姐回来的甚是凑巧和奇怪,怎么太后娘娘刚到船上,她就露面了,像是早有预谋的。
“珠儿.!”
祝锦润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我应该去跟太后娘娘道谢,毕竟你是我身边的宫人。”
她要走,又被珠儿劝住。
“姑娘莫要去!”
“哦?”
祝锦润回头,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疑惑的开口。
“太后娘娘如今跟玉瑶小姐在一起,姑娘去了,太后也不会见你的。”
珠儿今日是第一次见到薛玉瑶,但却听说过她的名声。
太子妃背弃太子,跟太子的庶兄私奔,宫里的人都私下里议论,当作闲谈的话题。
她有所耳闻,更听说了这位玉瑶小姐是皇上的旧情人,两人青梅竹马,如今她回来了,太后娘娘不仅没有怪罪她,反而要将凤钗和先皇赏赐的罗裙一并赐给她,显然是想要让她当皇后的。
怕就怕皇上顾及太后娘娘和钦天监的话,真的册封这位薛家小姐为后。
祝锦润秀眉微蹙,当即猜到了这位薛小姐是谁,应该就是那晚在花楼里见到的夭娘。
皇上不认她,她便寻了个法子让太后见到她。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珠儿和翠儿退下。
她一人留在房中运功疗伤,却感觉身体跟从前不太一样。
第二天一早,珠儿在门外端着洗脸的铜盆,敲了几下门,没听到屋里的人应声,只好推门进来。
“姑娘,奴婢进来了。”
她朝着屏风后的软榻喊了一声,床榻上的人没有动静,等了好一会儿,她放下手里的铜盆,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姑娘......”
小声的在祝锦润身旁喊。
祝锦润紧闭双眸,像是沉浸在梦中,又有些不舒服,睫毛微微颤抖。
“冷......”
冷?
怎么会冷呢,珠儿抬头看了一眼窗户,四下的窗户紧闭,连一点风都透不进来。
她想了想,抬头去触碰祝锦润的手臂,指尖碰到冰凉的肌肤,吓了一跳,像是冰块似的。
“啊,姑娘!”
她惊叫起来,忍不住跑出去去找皇上。
船舱外,萧辰则跟耶律乌云一同站着,两人差不多的个头,一袭墨色暗纹常服,一袭玄色织锦罗袍。
“我去瞧那女子了,太后还真是对她极好,赏赐给她一堆东西,其中还有凤钗什么的。”
耶律乌云一边喂雪鹰,一边轻描淡写的说。
反正皇后是皇帝的老婆,又不是他耶律乌云的老婆。
然而萧辰则像是事外之人,抬头看着不远处的行宫,脸色依旧,眼神阴冷。
“管朕什么事。”
耶律乌云笑了笑,意味深长。
曾经他可不是这般,就算薛玉瑶跟二皇子跑了,他的房中还是放着薛玉瑶送给他的玉笛,听到东宫的奴才们嚼舌根,诋毁薛玉瑶,他直接赐死了那奴才,真真是用情至深。
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只是如今这份情谊怕是早就换了人了。
“皇上!皇上!”
身后传来珠儿的声音。
萧辰则立刻转身,剑眉微微皱起,嘴角崩平,语气淡淡。
“什么事?”
珠儿行礼,起身,侧着身子,伸手指着后面不远处的房间,气喘吁吁的说道。
“祝姑娘......”
“祝锦润怎么了!”
萧辰则眼神漆黑,染上一抹焦急的情绪,一旁的耶律乌云挑眉,看着他,说不上来的意味。
珠儿被吓到了,说话更变得支支吾吾,不敢对视皇上的眼睛。
“祝姑娘她生病了,昏迷不醒,奴婢怎么叫都叫不醒,还请皇上让太医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