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祝锦润突然喊住他,歪着头,似乎有些不情愿。
萧辰则不悦,凝视着她的脸庞,片刻,沉声说道。
“想说什么就说,这里没有其他人。”
连暗卫都被撤走了,并没有人知道今晚慎刑司发生的事情。
祝锦润舔了舔唇角,嘴边还沾着甜滋滋的米粒,抬头问道。
“锦柔到底犯了什么错?”
她知道不该问这个问题,很有可能萧辰则已经查到了锦柔腹中的孩子是旁人的,而非是皇嗣。
萧辰则甩袖,起身。
“你都知道什么?”
听到他这样问,祝锦润更加笃定是孩子的事情暴露了。
她起身,下了床,跪到地上。
“皇上......锦柔是怕极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既然孩子并未生下来,她也被平江侯杀害,还请皇上不要将此事说出去,给她留个脸面。”
祝家的女子不该是这样的,锦柔做出混淆皇室血脉的事情,让整个祝家蒙羞。
怪就怪,这紫禁城是个吃人的地方,谁进来了都要被剥层皮,换了心肠。
锦柔从前并不是这样的女子,她虽然总爱抢风头,爱嫉妒,但也胆小怕事,没有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是在慎刑司的那两年,魑魅魍魉把她变了样子,成了一个胆大且算计的女人。
如果她不变成这样,恐怕早就死在了慎刑司。
祝锦润只怪自己没有当好一个姐姐,没有早点将锦柔救出去,祝家的列祖列宗要是怪罪,也怪罪于她。
长姐如母,何况祝家的长辈都不在人世了,是她没有保护好锦柔,让她做出如此的错事。
萧辰则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虑什么,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儿,她那么一小点,比寻常女人还要瘦小,也才十六岁.....
“你起来吧,朕答应你。”
涉及皇室丑闻,本来就不会让旁人知道。
祝锦润起身,恭敬的朝着萧辰则行礼。
“奴婢谢过皇上。”
她态度比平日还要谦卑,不知为何,萧辰则瞧着她这副样子,只觉得十分的不顺眼。
明明他做惯了九五至尊,从一出生就享受着地位和权势带给他的尊严与荣耀。
身边的宫人做出怎样低三下四的事情都是应该的,他们生来就卑贱的。
可是为何.......他有种冲动,想要面前的女人在他面前不要如此卑微,不要行礼,更不要说什么谢谢的话。
这样的想法是很危险的,更是可怕的,天底下没有哪个人可以与皇帝平起平坐。
当然,除了中宫皇后。
此时,珠儿从外面进来,探头,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皇上,姑娘今晚的药还没喝呢,是否需要奴婢给端进去?”
桑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姑娘每日都喝下这碗药,连个喝三个月,方才能把身体内的麝香化开,不然麝香在体内停留的时日过长,姑娘会珠胎难结,难以孕育皇嗣。
她听了心里也着急,皇上的心意一天一个样子,谁知道哪天就会变心,忘了自家姑娘。
还是得怀上皇嗣,哪怕是个公主也好,能保住她与姑娘此后的日子好过些。
还没等萧辰则开口,祝锦润先一步拒绝。
“珠儿,今日太晚了,你下去休息吧,药先不喝了。”
“把药端进来。”
萧辰则很是坚决,屏风后的珠儿自然是听皇上的,端着药走了进来。
祝锦润看了一眼那难喝的药,不情愿的抬手抓上萧辰则的衣袖,小声说道。
“我不想喝.......我有没有生病,为何要喝药呢。”
显然,并没有人跟她说锦柔给她下药的事情。
萧辰则接过珠儿手里的药碗,亲自舀了一勺,喂到她的嘴边,柔声说道。
“听话,把药喝了。”
祝锦润抿了一口浓稠的药汤,粘稠的黑色液体,顺着舌头一直苦到心口,特别是粘在嘴巴里,要好久在能散掉这股难闻的味道,她向来怕苦。
从前在家中的时候就因为不吃药没少被父亲责罚,后来被贬入宫中,生了病没有人管,太医院也不给开药,她倒是幸灾乐祸了,就算是熬着,连发几日的高烧,也不曾吃一口药。
现在想想,还真是命大。
“我不喝了......太苦了。”
还剩下半碗,她实在是喝不下了,可萧辰则似乎很固执,一勺一勺的喂给她,连贯的动作,也只是在她皱眉的时候稍稍停下几秒。
珠儿在一旁站着干着急,怎么能不喝了呢,不全喝完,药效就减半,姑娘要等什么时候才能怀上皇嗣啊。
“别啊,姑娘,您还是得都喝了,桑叶说了,需得全部喝完才能化解体内的麝.....”
她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便被萧辰则瞪了一眼,吓的闭上了嘴。
可祝锦润就在旁边站着,再小声的话也能听见。
“麝.....麝什么?”
她看了看萧辰则,又看了看低下头的珠儿,似乎明白了什么事情。
难道是她的身体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一群人都瞒着她?
“今日我若是不知道,这药明日也就不必再端进来了。”
她故意板着脸,赌气的转过身去。
萧辰则拿她没办法,大手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语气平淡的说道。
“转过身来,朕告诉你便是。”
祝锦润听话的转身,见萧辰则摆了摆手,示意一旁的珠儿先下去。
“你体内有麝香,是冬天用的暖手炉被人放了不干净的东西,那暖手炉是锦柔悄悄放进你院子里的。”
“朕让太医院的人开了药方,按时服用,三个月后便可化解体内的麝香。”
祝锦润安静的听着,微微一愣,仔细一想,那暖手炉上的花样确实是锦柔的手法。
怪不得她会觉得眼熟,瞧着就喜欢。
锦柔的刺绣是跟她的母亲学的,手法特别,世上不会再有第三个人与她的绣法相似。
“麝香......是让女子不孕的东西。”
她喃喃自语,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话音刚落,心口绞痛。
怎么会如此,锦柔怎么会变成这样心肠狠毒的人,还是说......她从未真正的了解过她。
骤然,脸颊上滑落一滴泪水。
萧辰则以为她是难过极了,因为差点被害的无法生育,瞧着她如此,他的心跟着一紧,不自觉的伸出手,把她揽入怀中。
“别担心,你会有孩子的。”
祝锦润沉默不语,将脑袋埋在他的胸膛上,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孩子?并不在她的计划里,而祝家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