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没一会，才换了衣服要躺下，池优柔带着人上了梨花苑。
“陆姨娘，我看你就带了个燕诗在身边服侍，怕她一个人照顾不周，所以我挑了些人过来伺候你。”
陆玉珊知道她不可能有这么好的心，但面上也不能过不去，讪讪地笑着跟她走到院子里。
回来的时候庭院里还有积雪尚未洒扫，现在却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丁点儿冰雪的痕迹，不知什么时候被打扫得只能看到那青石地面。
此时，前厅的青石地上正跪着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
她们穿着王府二等丫鬟靛蓝色冬衣，以额抵地跪得端正虔诚，身子却抖得如同那寥寥挂在枝头的枯叶，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
池优柔站在屋子门前的廊下，陆玉珊也只能带着燕诗走到庭院里，还好快开春了，雪也停了。
只不过从那两个小丫头身边走过的时候，还能听见她们吸着鼻涕水的声音。
“这是莺儿和燕儿，是门房上嬷嬷的女儿，正好我院子里也没有什么差事给她们做，就把她们带过来伺候你。”池优柔昂首挺胸，等着陆玉珊感激涕零。
陆玉珊有些不快。
莺儿，燕儿？
莺莺燕燕？
这是在讽刺她？
虽然她现在落魄了，为了自己当初和郁宣的不当举动忍耐着池优柔的冷言碎语，可是她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她。
而且，说着是给她挑了人伺候她，实际上怕是挑了俩眼线安插在梨花苑，监视她和王爷。
“她们是主母身边的人，妾身怎好使唤她们。而且院子里也没多少事，我和燕诗可以做得来，您还是把她们带回去吧，母女分离也叫人难受。”
池优柔没想到陆玉珊敢回嘴，有些玩味地回道，“那可不行，王爷如今可心疼妹妹了，到时候来你屋里安置，一看，我没差人照顾好妹妹，那会责怪我的。”
陆玉珊还想再推辞，池优柔先声夺人，“莺儿，燕儿，还不跟陆姨娘请安，今后你们就要在梨花苑里伺候她了，不讨主子欢心哪来的好日子过呢。”
训斥完那俩小丫头，池优柔扯嘴一笑，“好了，我就不打扰陆姨娘休息，先回去了，有什么缺的尽管差她们来跟我说。”
几次都着重陆姨娘这三个字眼，池优柔就是想激陆玉珊，让她出糗。
不过今天几次刁难她，她都没有反击，看来是宫里磨人，把小狐狸的爪子都磨平了。
让莺儿，燕儿好好看着梨花苑，要是陆玉珊安守本分的话，等皇上恢复了王爷的爵位，到时候再给王爷纳几房妾室，就没有她陆玉珊什么事了。
送走了池优柔，陆玉珊虚弱的扶额，脚下一软就要跌下去，燕诗眼疾手快扶住她，“小姐......姨娘，要不要传大夫来看看？”
“不用了，你先扶我进去躺下，然后去把药熬了吧。”陆玉珊有若有无地看着燕诗，希望她的心里还能念着她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好。”燕诗没有注意到陆玉珊的变化，没有起疑，替她换了宽松的衣衫扶她到床上躺下之后就端了药罐过来在院子里煎药。
午后，陆玉珊醒了，略略吃了些燕儿呈上来的清粥小菜，就让燕诗把药端过来。
入口一尝，是晕倒之前喝的药的味道，甚至涩味更重。
“燕诗，这药好涩啊，你去拿点梅子来吧。”陆玉珊紧缩眉头，作出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把燕诗打发出去之后，把药倒在了盂盆里，让莺儿去倒掉。
“陆姨娘，这是？”莺儿有些诧异，不知道陆姨娘又要让燕诗姑娘煎药喝，又打发了燕诗姑娘让她把药倒掉，这是要做什么？
“莺儿，燕儿，你们也听说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句话吧。其实不管是嫁人还是伺候人，都是一样的道理。只有跟着的主人家日子好过了，你们才会有好日子过，对不对？”陆玉珊敲打道。
莺儿，燕儿手足无措，不知道陆姨娘这样说是何意，只能点点头。
陆玉珊继续引导：“我知道主母把你们指过来之前肯定找你们，甚至是你们的爹娘说过话了，至于主母要你们做什么我也不多问，只是想你们知道怎么做才是对你们最好的。”
“求陆姨娘指一条明路！”两个丫头都跪了下来。
“好，那我就给你们指一条路。主母那边该回的话你们要回的体面，至于说什么，你们只需要将将敷衍过去就行了，在梨花苑里，只要你们不做些肮脏事，定叫你们过安生的日子。”陆玉珊对这两个丫头很是满意。
池优柔之所以会把她们指过来也是看着她们年纪小，好摆布，加上她们一家的身家籍契都捏在她手上，要她们做什么，她们就得做什么。
可是年纪小的姑娘面上再恭顺，心底也会有自己的小心思，只要能抓住她们心里的小算盘，收服她们不是什么难事。
现在棘手的是燕诗。
她躺下之后并没有真的入睡，只是闭着眼睛养身，但耳朵一直听着外头的动静。
她很确定是燕诗怕把药端过来凉了误了药性，所以去厨房要来了药壶在院子里煎药。
至于这煎药期间，她并没有听到有别人来过的声音。
那这药喝起来有股熟悉的涩味，大概是燕诗做的手脚吧。
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问在陆府的时候，她就待她极好，虽然入了宫作为宫婢，是比陆府的时候要操劳许多，守得规矩更多，可是自己也打算如果一辈子都要待在宫里，那她一定要给燕诗找一户好人家，许她一世无忧的。
如果不是自己的缘故，那是不是父亲母亲和燕诗，或者和她的家人有过节？
不可能吧，父亲向来端正，母亲的贤名在太川都也是大家都有耳闻的，怎么会做出不公之事？
“姨娘，梅子取来了。”陆玉珊还在想着今早的事情，燕诗这时候带了梅子回来，“咦，姨娘不是说药涩吗，怎么都喝完啦？”
“对呀，这可是你蹲在院子里煎了许久的，再难喝也得喝呀，不能辜负你对我的一片心。”陆玉珊含笑接过燕诗递过来的签子，一口咬下上头叉着的乌梅。
燕诗眼神闪了闪，却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