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室陆玉珊向主母请安。”
陆玉珊先在池优柔面前跪了下来行礼叩头，何蝶端了杯茶上来，陆玉珊双手接过捧到池优柔面前。
池优柔端坐在上位，来回套弄着手上的玉镯。
茶水是刚烹的，滚烫得很。
热乎劲从茶盏透出来，一直传到陆玉珊捧起的手上。
越来越疼，可池优柔就是没有要接下的意思。
陆玉珊只好低声再请，“妾室陆玉珊向主母请安。”
“妾室？主母还未喝过妾室茶，哪里来的妾？”池优柔冷嘲道，“这都日上三竿了，才来请安，我们府里可供不下这样的妾。”
“是妾身的错，妾身知错了，以后定不再犯。”陆玉珊捧着茶盏的手指已经被烫的通红，隐隐有些发抖。
池优柔看在眼里，盯着她好一会才不紧不慢地接过茶，打开盖子，迎面扑来的茶香沁人心脾，品一口，温度也刚合适。
“起来吧，我可不想被人说第一天就刻薄你，落了个善妒的名声。”池优柔刚要把茶盏放到手边的桌上。
陆玉珊的侍女燕诗替她抱不平，“我们小姐身体弱，昨日舟车劳顿，又伺候王爷安寝，所以这才起的晚些。”
啪。
池优柔一巴掌挥到陆玉珊的脸上，把人都打跌在地。
屋檐下一片死寂，唯有簌簌的落雪声。
旁边站着的丫鬟婆子们都屏息静气，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只是那小心地瞧着主母池优柔和新来的妾室陆玉珊的目光却都是带了许紧张。
池优柔凌厉的目光死死盯住陆玉珊，只见她挨了一耳光之后只是捂着被打红的脸颊，抿紧了嘴唇低着头一言不发，没有要扑过来还她一巴掌的意思，心里有些奇怪。
还是闺阁在室女的时候，陆玉珊可是名声在外，除了关于她的美貌之外，还有她骄矜的性格，难以伺候的言论。
等她做了肃亲王妃，陆玉珊成了皇上的玉妃娘娘之后，逢年过节入宫拜见也都是瞧着她一副高傲的样子，连皇后都忌惮她三分，不去惹她。
怎么现在受了她这么大的羞辱，倒学会忍气吞声了？
“陆小姐母家在太川都中也算是世族大家，怎么贴身服侍的婢女这么没规矩，主人家在讲话，岂有下人插嘴的份？”池优柔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受到的憋屈让她的恨意打败了理智，抬手又要再扇。
这时候正房的帘子一动，郁宣走了进来。
他担心池优柔刁难陆玉珊，所以在书房坐了一会就想过来看看。
才走到门外的时候就听见了里头的动静，那一巴掌打的清脆，一听就是使了劲，脸色一遍，见池优柔还要动手闪身过去把池优柔护在怀里，面容严肃的对池优柔道，“不知玉珊做错了什么要你这样打她。”
池优柔不依不饶，“王爷是前厅的人，管着前厅的事，后宅向来是主母的天地，王爷可别坏了人家的规矩。妾与府里的下人没什么不同，除了担了个名分，只要主人家不高兴，也是可以拿了籍契发卖的。”
“你不要太过分！”郁宣冷言。
靠在郁宣怀里的陆玉珊想起来，不愿意让郁宣为了她和池优柔撕破脸，一抬头就看见站着的燕诗面色有异，双眼看向了池优柔的侍女。
她们之间的眼神交流有些隐晦，但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她们似乎关系不一般，起码不是第一次见。
可是，燕诗从小就入了陆府跟在自己身边，她怎么会和池优柔的人相视？
陆玉珊心里有些疑惑，正以为是自己多想了，突然脑海里闪现过自己在皇宫里喝的补药。
自从小产之后，她身子受损，母体虚弱，不管是皇宫里的御医，还是郁宣从宫外送进来的大夫，都说她需要进补提气，所以开的药经由郁宣的人看过没问题之后，放在月影宫里熬煮。
那时候她已经失了势，宫里人多眼杂，保不齐有人会趁这个时候对她下手，所以是燕诗主动请命亲自去给她熬煮补品汤药。
可是服用的汤药补品似乎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味道喝起来不甚相同。
从前的汤药微微发涩，喝完之后身子不仅没有好起来的迹象，还越来越虚，有时候甚至不能自己从床上起身。
想到这，陆玉珊觉得燕诗同池优柔的侍女对视里头有猫腻。
如果是送进来的饭食有问题，她已经被贬为庶人，不讲究那些虚礼，这饭食是让燕诗一起坐下来一块吃的。
所以，要是有人在饭菜里动了手脚，那不应该只有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燕诗也应该如此。
陆玉珊又细细打量了燕诗的脸色，面色红润，唇色粉嫩有光泽，丝毫不像是气虚之人该有的模样。
难道是她？
郁宣迎着池优柔的目光，寸步不让，池优柔不想在下人面前闹得太难看，就退了一步让陆玉珊起来。
“今后我们也算是姐妹，一同伺候王爷，今日你说身子不适，就回去休息吧。”
陆玉珊见她给了台阶，也顺势下来，起身道：“时候不早了，玉珊先行告退。”
虽然在宫里养了几个月，身子已经比以往好了许多，但仍是用了药就睡下了，多躺床休息。
今天一大早池优柔就派了人唤醒他们，临走前又喝了燕诗端过来的药，说了这些话已经累极了。
燕诗见她下盘有些虚浮，知道她定是不舒服，赶紧上前去扶了，“小姐，我们回房吧。”
闻言，池优柔给了何蝶一个眼色。
何蝶开口唤住燕诗，“燕诗姑娘，这里可是肃亲王府不是陆府了，要守王府的规矩。再说了，我们主母也喝了妾室茶，你应该唤你主子陆姨娘才是。都不是黄花闺女了，叫小姐不合适吧。”
言语刻薄至极，郁宣怒发冲冠，想喊人把何蝶拖下去杖责，可池优柔只挑了挑眉看着他，似乎在说你要拿她怎么办。
陆玉珊也回头对着他摇了摇头，郁宣只好忍下这口气。
燕诗给大家行了个大礼认错，“谢谢何姑姑教导，燕诗知错了。陆姨娘身子虚，燕诗就先扶着她回去歇息了。”
“嗯，这才像样。”池优柔觉得自己第一次踩在陆玉珊的头上，得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