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德九年中秋宫宴,皇上决定和群臣一同欢度这个团圆的节日。
所以所有的官眷都收到了皇后娘娘的邀请,可携子女随夫君一同入宫共享中秋佳宴。
家宴上丝竹声悠悠,歌舞升平。
花炊鹌子、荔枝白腰子、奶房签、三脆羹、羊舌签、萌芽肚胘、肫掌签、鹌子羹
平日从未见过的御膳一道一道的上来,好不精致。
陆玉珊拿起银筷夹了一小口花炊鹌子,入口即化,她在宫外也曾随娘亲去过天下最闻名的广进楼吃饭,可是那里的东西竟比不上这里分毫。
就连手上的银筷上面,也雕着山水走兽,栩栩如生。
宫里的一切都那么华贵美丽。
年仅四岁的陆玉珊好奇的看着皇宫里的一切,悄悄地扯了扯陆夫人的衣角,“娘亲,娘亲,这里好漂亮呀。”
陆夫人只笑了笑把她的手拢到她的膝盖上,“珊珊,进宫前娘亲说什么啦?”
“要乖乖地坐在娘亲的身边,不喧哗,要有大家小姐的风范。”陆玉珊奶声奶气。
然后继续奋斗碗里陆夫人夹给她的菜品。
正当她迷醉在皇宫里的繁华景象时突然感受到有一道目光盯着他。
陆玉珊不敢抬着头打量宫宴上的人,因为来这之前娘亲说切不可乱看,也不可直视坐在上方的人,在这宫里都是她们的主子。
所以陆玉珊只假装低头吃东西用眼角瞥着,到底是谁在看她。
从下面慢慢地挪动视线,一直瞥到上面,竟然是一个小男孩在看着她,还朝她笑。
那个男孩身上穿了件宝兰宝相花漳缎方袱袍子,腰间系着白色仙花纹腰带,乌黑的头发半散着半梳成一个小髻眉,明亮的凤眼,肤色白皙。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那男孩给她就是如沐春风的感觉。
只是不知道他这样看着她是有什么事吗?
男孩用手指了指外面,似乎是想要叫她出去。
娘亲说,不能在宫里乱走,会冲撞到贵人。
可是那个小男孩好漂亮,她想和他做朋友。
陆玉珊转了转眼球,放下了筷子,扯了扯娘亲的衣袖说自己想解手,娘亲便唤来了站在宫殿里的宫女带自己去。
果然,那个小男孩也跟了出来,说有话想跟自己说,然后让带着自己的宫女站远些。
郁宣等宫女们都走到远处听不见他们的谈话之后,腼腆地问道:“你是谁家的女儿,竟如此可爱。”
女儿家的娇羞爬上了脸,陆玉珊结结巴巴的憋了几个字:“我父亲……是户部……户部尚书陆泽,我叫陆玉珊。那,你呢?”
“原来你是户部尚书家的小女,我叫郁宣,那你可愿意以后做我的娘子呀!”郁宣的话虽然听着轻浮,但是他的脸上一片真诚。
他刚才在座位上闲得无聊看了一圈今日参加宫宴的人。
不管是朝堂上的大臣,还是他们的家眷,面上大多假装着镇定,实则不停瞟人的眼色,还有举手投足间的小动作,都透露出巴结的味道。
突然间,他看见了这个小女孩。
小猫一样的大眼睛,一口一口吃着碗里的东西,嘴巴鼓囊囊的,可爱极了。
不知不觉,他就直勾勾地看着她吃了好久,似乎面前这些常常用到的御膳都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终于,那女孩发现了他,还跟他跑了出来。
所以,单刀直入,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他要快准狠!
“你是宫里的皇子吗?可就算不是宫里的皇子也知道娶亲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后需要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你现在才多大,就问女孩子愿不愿意做你的娘子,是不是太轻浮了。”
陆玉珊被他的话说得懵了一下,有些生气。
他是宫里的皇子吗?
就算是宫里的皇子,难道就可以随便看不起人吗?
虽然她的爹爹只是户部尚书,可是这样就可以随意被皇子撩拨轻薄吗?
郁宣没想到陆玉珊会生气,一双手摇了摇,“不是,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这话我只跟你说过。”
陆玉珊瞪着眼睛,鼓着腮帮子,凶巴巴地盯着他,看他接下来要怎么解释。
郁宣被她的小表情逗笑,“我的意思是,刚才在宫里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你,等我们长大之后我向你家提亲娶你可好,但是在这之前你不可以和别的小男孩一起玩哦。这样,你愿意吗?”
没想到他是这个意思,自己误会他了。
陆玉珊抿着樱桃小嘴,思考了一会才说道,“好,那你也不可以和别的女孩子玩,不许看她们,不然我会生气!而且这些话你对我一个人说过之后,就不许再跟别人说,否则我就嫁给别人,再也不理你!”
郁宣大喜,“好,我发誓。”
二人回到宫宴,陆玉珊一脸高兴。
坐在边上的陆夫人有些奇怪,怎么孩子去解了个手回来就跟吃了糖一样,“珊珊,刚刚碰到了什么人吗,怎么这么开心呀?”
“嘘!娘亲,我回家再告诉你哦。”陆玉珊竖起一个手指头放在嘴前嘘了一声。
陆夫人拿她没办法,温柔地理了理她的发髻。
宫宴散场,陆夫人携陆玉珊和陆泽坐上马车回到陆府。
马车上,陆玉珊摇了摇陆夫人的手,“爹爹,娘亲,今天宫宴上我碰到一个男孩,他说他叫郁宣,要和女儿做朋友,还说......”
陆玉珊的话还没说完,陆泽呵道,“那是二皇子的名讳,不是我们身为臣子能直呼的,知道了吗?我们同皇室的人只有君臣关系,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朋友,珊珊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陆泽满脸严肃,陆玉珊被怔住,拉着陆夫人的手还想再说:“娘亲,我......”
陆夫人从官人的神色中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给了陆玉珊一个眼神,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到了府上,陆夫人说要陪陆玉珊睡下再回房,让陆泽先回去梳洗,然后跟着陆玉珊去了她的闺房,听她说今晚的事。
“珊珊,我们在宫外,除了皇上或者皇后的召见,否则我们是不能进宫的。二皇子亦是,他也需要在宫里上书房念书,你们都见不到面,怎么做朋友呢?”陆夫人掖了掖陆玉珊的被子,哄她入睡。
爹爹和娘亲都这样说,那她是不是再也见不到那个小男孩了呢?
陆玉珊带着不甘闭上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