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
我停下了脚步，转头望着她，语调有些干涩。
“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一句话吗？”孙菊再次问道。
“哪句话？”我深吸口气问道。
“就是我曾经断言，你会飞黄腾达的。然后你说借我吉言。再然后，我向你说，你会的，只要你想。你记得吧？”
孙菊问道。
“我……记得。”其实我何止记得这句话？我还记得当时孙菊脸红了。
现在，她旧话重提，这件事情就大条了。
因为这足以证明，她经过了深入的思考，确定就是要这么做，就是要摊牌了。
我该怎么办？
“张海，李书雪送给我的一杯绿茶你应该知道吧？”孙菊再次问道。
她的思维很跳跃，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但我清楚，这样的人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以这种跳跃思维说话，她就是要打乱你思考的节奏，让一切都按照她的节奏来，并且，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围绕一个目标而努力。
这样的话术能力，普通人是根本不具备的，也唯有她这样从小就被培养的人才会拥有。
所以，尽管猝不及防，但我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思考，同时回应她道，“我，好像记得，那是小雪在感谢你。”
“你这样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这样认为？”
孙菊“嗤”地一笑道。
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并没有说什么。
“她是想借用这种方式想表达她对我早上来帮她收拾屋子的不满，觉得我是在跟她抢男朋友，破坏你们相处的机会。所以，她送了我一杯绿茶。
呵，小女孩儿就是小女孩儿。”
孙菊又是一笑，不过并不是那种轻蔑或不屑，而是一种不经以为意的笑，就像是一个长辈看着一个胡闹的孩子一样，甚至觉得跟她一般见识没有任何必要。
这种居高临下的透彻与淡然，让我不觉地深吸了口气，这个女孩子，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强大，还要厉害。
她所拥有的阅历与智慧，远非李书雪所能及得上的，就算是谢青莹，也未必见得能比她强上多少！
我继续保持沉默——很多时候，在你无法准确表达心中观点的时候，最好保持沉默，不要轻易开口。
言多必失，闭嘴的鱼才不容易上钩。
所以，我沉默着，静待着她说下去。
“李书雪儿，只不过是一个不成熟的小女孩儿罢了，她是因为青春年少怀揣着一个颗少女心来爱慕着你。
毕竟，你有才华、有能力，还高大帅气，还有前途和未来，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你说，是么？”
孙菊望着我问道。
夜风习习，凉风送爽，停车场路灯明亮，没有任何人，只有几辆车子孤零零地停在那里。
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那比例失调的影子看起来十分诡异又古怪，像极了人在某一时刻的命运！
“我，倒是还没有那个自信，觉得任何一个女孩儿都能喜欢我。”
我自嘲地一笑，终于开口道。
“不管你有没有这个自信，你都必须要承认这一点。所以，我也喜欢你，很喜欢。不过，我喜欢你，却并不仅仅只是你的才华和帅气。
我看中的，是你的潜力，你的未来。我敢断言，如果给你一个好的平台，你能凭空起飞，成就不可限量。”
孙菊说道。
“呃，大妹子，你这么夸我，让我受宠若惊啊。”
我轻咳了一声笑道，不过这番话说得我有些不知所措，怎么感觉现在她跟我之间，好像是伯乐相马呢？
不对，合着我成牲口了？
“不，我是在说实话。李书雪喜欢你，只是喜欢的表面，只是少女的心思与爱慕，还很青涩。我喜欢你，是喜欢你的内在，更是看中你的潜力与未来。
我相信，你是成熟的，思考问题的深度永远不会止于表面，你也一定思考过你的未来应该怎样。
如果，按照现在这样一步一步按部就班地走下去，你要先当上一个股级干部科长，然后再找机会派下去或者原地提拔为副部长，这个过程，至少还要三年时间，因为再提前是不可能的，你太年轻了，不可能任区里其他部门的实职副科，那可是相当于某个单位的班子成员了。
任上了副科，你至少还要两年的时间去任正科，也就是某个单位的实职一把手，那时候你才三十岁，更加不可能。
区里的各个农村乡镇的一把手等着回城一抓一大把，无论按资历还是按什么，你都不可能。
所以，你至少要在几个部门锻炼过之后，三十五岁才有可能成为某个单位一把手。
再然后，你想任副处级干部，理论上讲至少还要三年的时间，可是等你满了年限也已经三十八岁了，任结构型干部也不可能了，一个区里竞争的人又那么多，就算再有老天照应，你四十岁能提拔为副处级干部都是一大关了。
在县里提拔为副区长，你还要历任常务或者常委副区长，再到区委副枢记，这至少还要五年的时间。
想任区长是有极大难度的，因为竞争者将会更加有力，以你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在某个位置上要待上很多年，最后的结果就是，要么你调到市里任哪个局的局长，要么就是直接任区民大或者民协主席，正处，退休。
你的官场生涯也便到此为止，划上句号了。
但是，以你的能力、潜质，你甘心吗？别说你甘心，我做为一个旁观者都替你不甘心！
若是你现在能直接到省委或省政的平台去，再加上内部运作，政策破格，十年之内，你必达正处之职，你那时才三十五岁，却绕过了基层所有的障碍。
然后，你从省委机关直接到某个县级地方上挂职镀金，有了基层经验，三年之后再回来，必是副厅，会安排在团口儿或者相应大机关衙门口内做副职。
顶多四年，你四十二岁的时候，就可以派任到某个厅的厅长了，直接官至正厅了。
然后派到地方做实职枢记或者市长，那自然更好。
不过，在这个职位上，估计要干得长一些，甚至要多经历几个地方或部门。
等你历炼足够，五年或者八年之后，你就拥有了升任副部级领导的资格了。
那时候，只要你不出什么闪失，肯定能坐到副省长的位置！
再之后，就看命运与造化了。
因为，若你真想让我帮你，也只能帮到这么多。
但，官至副部级，就已经是无数底层公务员毕生的梦想与天花板了，甚至他们连想都不敢去想。
所以，张海，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李书雪给的，我也能给。李书雪毕生都无法给到的，我同样也能给。
就像我之前的那句话，只要你想，你就可以！
就看你倒底想要什么！
我想，面对自己的未来，你应该不会像那些普通的年轻人般那样浅薄，只看外在，不看内里。
是么？”
孙菊望着我，直截了当地说道。
这一袭话，如同惊雷炸响在我的耳畔，震得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