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二点，四周的灯光渐次灭去，校园陷入一片黑暗。白天叫个不停的知了到了晚上便悄无声息，开始消瘦的月亮从云层里爬出来，照亮了黑暗。
皎洁的月光下，陈早早站起来说：“时候不早了，散了吧，明天再见！”
季明武有些意犹未尽：“我们去唱歌呗，或者看录像，打台球，滑旱冰，大好的时光浪费了多么可惜！想睡觉明天上课睡就是。”
陈早早说：“不了，我昨天来的时候租了一套《射雕英雄传》，正看的带劲，想早点看完。”
季明武看向邓翩翩，希望她能帮忙劝一下，邓翩翩摇摇漂亮的手指：“本小姐新买了时装杂志，要跟早早一起挑灯夜战，就不跟你们一起出去鬼混了。”
季明武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到田青身上，田青却说：“我跟人约了凌晨四点比赛打台球的，现在要回宿舍养精蓄锐。”
“烦人，就我闲行了吧！我自己跟自己玩！”季明武气得站起来转身就走。走几步又转头回来说：“记住你们今天的所作所为，以后有事别求我。”
另外三个小伙伴含笑离去，走得头也不回，丝毫没有反悔的意思，他一脚踹飞地上的小石头，这次是真走了。
季明武独自来到校门口，取出自己花一万块零花钱买的拉风炫酷的摩托车，背上最亲密的伙伴西瓜刀，向家的方向驶去。
他一路上有使不完的劲，一会儿狼奔虎突，把油门加到最大，速度提到极限，感受风驰电掣的快乐；一会儿提着车腾空而起，让自己像一个空中飞人，俯视着地上的芸芸众生；一会儿又减慢了车速，在地上画出美丽的图案。
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美妙到可以原地起飞，飞到云朵上面，跳一曲欢快的舞蹈。
季明武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离家不远的小巷子。
那条巷子叫走马巷，前些年因为老出些离奇的事，里面的人家全都搬走了，变成了一条空巷。
空巷一般人不敢走，但他无所畏惧，每天早晚都从那里过一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反而让人对他产生了无限的敬意。
今天，他照例从空巷里经过，走到一半时，两个不长眼的瘪三忽然冒出来，一左一右抬着一根木头，从前面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的心情被搞坏，暴跳如雷的停下车，一个健步窜到其中一人面前，抡起西瓜刀朝他头上砍。
不砍到头破血流，不能解他心头之恨！
可是，就在他举起刀的那一刻，忽然感觉脖子一凉。
是一把细长的尖刀从后面贴到他颈部大动脉了。
他被人算计了！
他告诉自己别慌，沉着声音问：“阁下是谁？为什么对我动手？我们在哪里结过仇？”
背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嗓子像是被砂纸打磨过的，粗嘎低沉：“老子是谁你没必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你昨天得罪人就完了。跪下磕头道歉吧，只要诚恳道歉，再受一百个耳光，这事就算过去了！”
“道歉你妈！”
季明武弄清楚是昨晚两个嘴欠的混蛋找的人后，不顾后面的尖刀有多锋利，抓起来朝旁边一推。随即脚下用力，一脚蹬向后面人的膝盖上，将他蹬倒在地。
尖刀落地，危机解除。季明武士气猛涨，集聚起所有的力量，抡起西瓜刀前突后砍，砍得刀锋上直冒火星子。
三个瘪三捂着头连连逃窜。
他冷笑一声道：“也不问问爷爷是凭什么本事混江湖的！爷爷外号‘拼命三郎’，凭的就是一个不怕疼，不怕死，敢拼命！别说只是用尖刀抵着爷爷一下，就算真捅了爷爷几刀，只要没捅死，爷爷照样能站起来打，把对手打趴下。”
“是吗？”
黑暗中忽然响起一阵轻笑声，随即乌央乌央的涌出一大群人，把巷子前后堵得水泄不通。
轻笑的人并不露面，躲在人群里面说：“姓季的，不瞒你说，爷爷不仅知道你有勇，还知道你无谋！你看，稍微用点小计，就能让你动弹不得。赶紧跪下吧，跪下磕188个响头。”
随着他的说话声，无数把尖刀在黑夜中亮起，发出咄咄逼人的冷光。
季明武看着这些尖刀，头皮有些发麻。再看向唯一可以帮忙突围的摩托车，也被几个混蛋占领了。
他把心一横，再次抡起西瓜刀向前砍去。
要下跪是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可能。
不就是死吗？谁还能不死？
十几年后，他照样是一条好汉。
死前拉几个垫背的，黄泉路上也好作伴。
“真是死性不改！”
黑暗中的人再次轻笑一声，伴随着拳打脚踢和兵刃碰撞的声音，季明武感觉到一阵铺天盖地的疼痛，手里的西瓜刀脱落出去，整个人轰然倒地，跪在血泊里。
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再见，陈早早！
再见，邓翩翩！
再见，田青！
再见，这个操蛋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