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悦懵了,她只觉得周身冷风呼呼的吹,放眼望去黑压压的全是人。
“啊!”她尖叫一声,蜷缩着将脸贴向地面。
而错愕的人群也轰地一下炸开。指着不着寸缕的女子,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这,是娴妃?”
“难怪能够宠冠后宫,竟如此不知廉耻,坐在马车里也要蛊惑皇上。”
“此女以色祸君,必是个败坏朝纲的妖妃!”
“……”
离得近的都是朝中官员,但此刻他们七嘴八舌,一个个像多嘴怪一样对着江宁悦指指点点。
嘴里说着义愤填膺的话,但也没几个将视线从江宁悦完美的身躯上离开。
“来人,把那个贱妇带下去!”马车内,盛景迟疾言厉色的说着。
围在马车旁的御林军便分成两拨,一拨去扶正马车,一拨去抓江宁悦。
眼看着那不着寸缕的女子便要被两个粗犷的御林军拿住。
忽地一个鲜红的身影盘旋飞起,一脚一个踢飞了高壮的御林军。
艳丽的红袍像盛开的牡丹从天而降,缓缓的落在那洁白完美的身躯上。
身上微微一沉,传来带着花香的暖意。
江宁悦微微一怔,正欲转头看个究竟,就听耳边传来女子正义凛然的声音。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臣欢,巨又怎能苦脸相对。 你们对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指指点点,算什么好汉!”
颜宁音!
江宁悦转开头。就看到宁音一身劲装,长发高高束成一个马毛,秋风乍起,吹得她衣袂翻飞,坚毅的像是风中招展的旗帜。
她蓦地眼眶有些发热,心底却又没来由的愤怒。
“颜宁音,我不要你假惺惺!”江宁悦拽着披风本想一丢了之,但一看到自己的身子又抓的更紧了。
她紧咬着唇,眸光含恨,死死的看着宁音。
“我才不是救你,我只是看不惯一群大老爷们,明明是自己没本事,却要把自己的失败归绺于女人身上。”宁音头也不回,环视着周遭的目光更加的冷漠。
能近御辇的都非等闲之辈,这些话一说,等于是将朝中一干“栋梁”全都都骂了。
这些人虽然绝大部分是以圣人的标准要求别人,以小人的标准要求自己的酒囊饭袋。
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公开承认自己是个推卸责任的失败者。
故而宁音的话让他们忿恨难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置疑陛下?”
“难道不是吗?”宁音神情更加不屑,“男儿若是心性坚定,又怎么会被妖言蛊惑,男儿若有保家卫国平定四方的能力,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女人承担屈辱。娴妃,你今日之辱,要怪,就怪那个保护不了你的男人。”
最后一句话,她是毫不避讳的直视马车。
马车已经被扶正,拉车的马也安抚下来。
朝臣们更加愤怒,皇帝即使是坨屎,只要他还在九五至尊的位置,就有生杀掠夺的权力,当众挑战皇帝的威严,那就是死路一条。
朝臣们不禁为宁音捏一把汗。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宁音要和娴妃一起毁灭的时候。
盛景迟忽地踏出马车,站在车辕上,居高临下的说:“误会, 娴妃有心疾,刚刚马车太颠簸,她的心疾犯了,导至呼吸困难,这才剥了衣服。是朕误会娴妃了。”
……群臣愕然。
这话编的他自己能信吗?
不过他自己不能,那也是皇帝说的呀!朝臣们不想脑袋落地,那就只能赞同。
“哦,原是如此,臣在民间时曾看过此类的救治方法,专治胸闷心悸等症。”随行的太医院院正恍然大悟的说道。
盛景迟衣冠楚楚的走下马,来到宁音的面前,“虽然是误会,但是颜小姐的仗义直言,仍是让朕受益匪浅!颜小姐,七弟有你这样贤内助,是朕的福气!”
宁音真想赏他一个大耳光,我是谁的贤内助关你什么事。还福气,本小姐打的你煞气外放。
“陛下英明!”群臣高呼。
盛景迟方向一转,经过宁音来到江宁悦面前。
“娴妃,你身子不适就不用去围场了,这里离行宫不远,就先去行宫养着吧。”
他蹲下来,拉住披风的两端,绕到江宁悦的脖子前再往身后一绕,长长的披风便像一件深衣裹在江宁悦的身上。
然后握着她的腰再用力一举,便将江宁悦安放在马背上。
而后再一挥广袖,那些原本服侍江宁悦的宫女就跑了上来。
他们牵马的牵马,扶人的扶人,簇拥着将江宁悦带走。
“宁音,我不要去行宫,宁音,救我!”江宁悦被动的往前行,忽地回过头来,看着宁音大声呼救。
她有非常强烈的不安,她感觉自己现在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人总是在绝望的时候才能知道谁是真正愿意救自己的。
宁音才不想和江宁悦有瓜葛,刚刚出手,纯粹是讨厌一群男人围攻一个女人。
“行宫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不用再把自己的安危交给别人。”宁音挑眉,翻身回到自己的马上。
盛景迟竟然像听不出宁音的指桑骂槐,还朝着宁音拱了拱手说:“颜小姐放心,娴妃做了你十几年的姐姐,朕一定会好好待她,不让你担心的。”
“但愿!”宁音打马前行,嚣张的无视天启皇帝还站在原地。
这份魄力既让人羡慕又让人担心。
因为江宁悦滚出马车之时,周边都是朝臣,百姓们都被拦在了警界线外。
所以并没有看到真正发生什么。
后来盛景迟主动出来解释,也就很快平息。
大部分恢复秩序,继续前行。
但或许是受刚才的事的影响,每个人的脸上都很严肃。
“音音!你还是坐马车吧。”盛誉牵住宁音的缰绳,眼角余光不悦的往旁边滑去。
那些人总是时不时的往宁音身上瞟,让盛誉心里很不舒服。
“好吧,出一身汗吹着风挺不爽的。”宁音回到马车上,盛誉便找来湿帕子给她擦手。
“你呀,何必管那闲事?”盛誉一边替她擦手一边不无担心的说。
“此事也是我失算,我原本只是想让他们停止那猥琐的行为,哪里知道马车会翻,江宁悦又会那么没用。”
宁音撇了撇嘴,看似不屑,其实心里也有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