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腻腥稠的液体从她的头上流下来,她手忙脚乱的往下扒拉,摸到满手都是粘稠的液体,更加觉得心慌。
“完蛋了, 摔破头了,啊,破相了!”她一边说一边要扒下罩在身上的大风筝,昏暗中忽地听到有人虚弱的声音:“救……”
但是一个字不有吐完,宁音就觉得脖子一沉,有个血葫芦搭在了她肩膀上。
宁音扭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身后竟然压着个人,那个人满头是血。
……她后知后觉,这满头腥臭的粘液竟不是自己的。
而全身的剧痛也不是风筝把她砸的爬不起来,而是风筝上竟然绑着人,那人的大半身体压在她身上。
风筝忽地被人拿开,原是集市上的人来帮忙了。
“宁大夫,你没事吧,你还好吧。宁大夫!”人们七手八脚的把风筝扒开,又把上面绑着的人解下来。
“天哪,这哪个缺得大德,竟然把人当风筝,这摔下来,要不是有宁大夫挡着,非得摔成肉饼不可。”
“可不是吗?风筝飞的那样高,掉下来的时候都只一个黑点,都看不清上在有人。”
人们把那人扶到一边地上躺着,对着他七嘴八舌的议论。
如今的玄武大陆人丁凋敝,虽然近十几年休养生息,新增了不少人口,但集市上来来去去的也就那么些人。
这会子突然从天上掉上个生面孔,不由的都围了过来,不多时便里三层外三层,将那人围得水泄不通。
宁音揉揉脖子,抻抻腿,总算是缓解了全身的疼痛。
这才走到那人跟前。
那人衣着与风筝同色,脸上也涂着相似的颜料,弄得色彩斑斓,跟个花蝴蝶一样。
难怪掉下来时,宁音根本没注意到风筝上在还有人。
不过仔细检查一番,发现这人除了嘴巴呕血以外,也没别的外伤。
宁音被风筝罩着时,看到的满头血也是他身上的油彩。
“但是呕了这么多血,说明内伤还是很重的,得带回去细细医治。来几个人,帮忙拆副门板把他抬我家里去。”宁音仔细打量之后,摸着下巴道。
她的医术吧,都是看着医书,再照着平时在集市上诊过的病人经验得来的。
看个头疼脑热的毛病,那绝对是药到病除,对于内伤还是头一次。
她不由的有些激动,这可真是天赐的提升医术的良机啊。
集市上的人很多也是她看诊过的,对她了是无比尊敬,故而她话一说完,便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去问附近的人家要来门板。
浩浩荡荡的把人给抬到家里去了。
“多谢各位,各位辛苦,外头喝点水吧。”宁音将人请出屋子,自有春花和老五婆招呼。
宁音则留在屋子里,迫不及待的扒了男人衣裳,又擦了他满身油彩。
当看到男人完整的面容时,宁音惊呆了。
这,这是怎要一副巧夺天工的面孔啊。
她发誓,她在集市上摆摊问诊见过的所有人里没有一个有男人好看,甚至谷中的奇花异草在他的面前都黯然失色。
“天哪,这么完美的身体,赚大了赚大了,我终于可以全面认识人身体的经脉穴位了。太好了!”宁音欢呼一声,爱不释手的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男人的。
“这时是百会穴,这里是太乙,天枢……”她对着医书认真的观察着各个穴位。
男人的身体肌理分明,骨骼匀称,就跟书里画的人一样,她很快就能找到相应的穴位。
原谅她还是个孩子,对学术的热情远胜于救死扶伤的使命感。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男人自从吐过血以后,就气息平稳,脉跳有力,一看就不是濒临死亡的症状。
“云门,气舍……”宁音从下往上,一边找着穴位一边自言自语。
正看的入迷,忽地冷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看够了吗?”
“等一下,马上就好。”宁音头也不回,下意识的回了句,思维还沉浸在对医术的狂热中。
男人脸瞬间黑的更炭一样,这个死女人到底有没有廉耻,要不是动不了,他非要爬起来,把她扔出去。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丫头。
“滚开!”男人盛怒,厉声嘶吼。
“等等,你,别动。”宁音终于有了反应,却是脑袋一歪,耳朵贴在他的心口。
少女柔顺的长发瞬间像瀑布一样的倾洒在他的肚子上。
麻麻痒痒的触感从身下传来,男人的脸猛然胀成了猪肝色。
天杀的,这个死女人竟将他的衣服脱了,刚刚她只盯着他的胸前,他还以为自己只是没有穿上衣,这会才发觉下面也没有……
啊!
男人又羞又怒,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一百,一百零一……糟糕,心率过快,体温骤升,这是有心血管疾……”
“疾你个大头,快把老子的衣服穿起来,你不要脸,老子还要脸!”
男人急赤白脸,怒气冲冲的说。
宁音终于回过味来,她直起身,眨着明亮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男人。
无怪她对男女大防浑然不在意,实在是从小看着医书,上面画着的男女身体都是不穿衣服的。后来她摸索着给人看诊,必要之时也会脱了别人的衣服。
所以,从来不觉得看别人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老五婆和春花天天忙着生存,也没空管这些,最主要那些年里,方圆几十里也没几个生人。
故而宁音第一次听到了有人因为被看了身体而大发雷霆,觉得十分不解。
“能够骂人那便说明没事了,既然没事了,那便从哪来回哪去吧。”宁音收起医书,扭身就走。
男人顿时急了,她要是走了,自己光溜溜的躺在这里怎么办,“喂,你去哪,死女人,给老子回来,喂……”
宁音脚步一顿,头也不回的说:“本姑娘好好的给你检查伤势,你偏要骂人,本姑娘现在走了,你又想我留下,你这人恁地不讲道理。”
男人面色胀红,似乎也觉得自己刚刚的反应太过激了,隧支支吾吾的说:“我……哪有你这样看诊的。”
“不这样看诊,那要怎样看,望闻问切,望是排在第一位的,我连你的伤势都没有看过如何诊断?”
这话她说的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