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大夫的本来就要仔细查看病人身体,虽然她承认,也有仔细辩认人身的私心。
不过这人砸得她现在尾椎骨还疼着呢,也算扯平了。
男人看着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手里也一直拿着医书。
终于觉得自己反应太大,面带歉意的说:“那你现在看出如何了,要如何医治。姑娘,刚刚是我太激动了,我向你赔个不是,还请姑娘速速救治在下!”
“好吧,你这身子望过了,现轮到问了。”她拖了把椅子一本正经的坐在床边,当然也没有忘了拉起被子给他盖上。
男人终于遮了羞,心里也不那么忐忑了。
“姑娘请问。”
宁音清了清嗓子,“现下感觉如何,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也没有怎么不舒服,就是动不了。”男人仔细的想了想,“还有些脑胀,不过这个应该不太打紧,主要,我什么时候能起来呀。”
宁音微蹙起眉头,认真的在脑海里搜索起医书上有关的记载。
“动不了,从高处落下,多关是伤着骨头,但是我看你关节灵活,对于他人的触碰也有敏锐的反应,应该不是伤到了筋骨。”宁音仔细的翻找了下,也觉得奇怪。
“按理从摔倒的人动不了都是骨折,或是瘫痪了,但是骨折会痛,瘫痪会没有知觉。你显然不属于这两种情况。所以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经脉淤堵,待我给你扎几针。”
说着她就翻箱倒柜,从一个破旧的箱子里找出个蓝布包。
打开来,里面全是半尺长,银光闪闪的银针。
男人也从来没看过这东西,不由的瞪大眼睛,他原本以为的针,是绣娘缝衣服的针,心想那在身体里扎几下,也不过蚂蚁咬了般。
可是眼前这针,几乎能将他的身体扎穿,“姑娘这确定是治病,不是……”
“当然是治病!”宁音扫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少见多怪的不屑神情。
男人仍是目光躲闪,“这,这真能治病,姑娘,啊!”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少女将银针在火上过了几遭,稳稳的扎进他的胸口,他吓得神经一跳,紧紧的闭上眼睛。
然而,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身体也没有被扎穿,反而有种热热痒痒的感觉从针眼处传来。
好像大冷天里把冻冰的脚泡在热水里一样,说不出的熨帖。
他还没从第一针的感觉里回过神来,宁音的第二根,第三根……没多久便将他的身体,从脖子到小腿扎得个遍。
仰脖子看去,密密麻麻的银针反射着窗外的阳光,像是冰晶石林一样,说不出的震撼与美妙。
“来,动动手指!”宁音一边调整着针法,一边轻声的命令。
男人跟着她的提示,极力的动了动手指。
“动了,动了……”宁音看到微微勾起的食指,高兴的跳起来。
男人看到她这个样子有点想哭,悲凉的说:“姑娘,是你拉动了被子,在下的手不能动。”
“啊?”宁音这才发觉,原是在施针的时候将被子拨到一边,有个角压在了男的胳膊下,刚刚她施完针一不小心拖到了那个被角,男人的手指也就跟着动了动。
宁音有些汗颜。
实在是集市上的人也没什么疑难杂症,她这套银针还是第一次使用,所以……
“呵呵,不好意思啊,其实手也是有动一下的,只是恰巧被子扯动,遇着一起了,你不要灰心,银针走穴,三个疗程就能好转的。”
宁音被拆穿,厚着脸皮一边解释一边将银针收了起来。
男人看出来了,少女并不像她自己说的那样高明。
但是现在他也不能耐去找更高明的大夫。
呜呜,师傅,你可害惨了徒儿!
男人在心里哀嚎,但是面上却顾着男子汉大丈夫的体面没有表现出来。
“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打点水来,再弄点吃的。”医术还是要钻研的,但是男人起先吐了血,身上还一股子血腥味,时间过得久了便有些难闻。
这康复的日子还长着呢,好不容易遇着这么个好的医术研究病例,可不能臭坏了。
宁音这般想着,提了一大桶水回来,帮着男人洗了头发,擦了身体。
男人起初很羞愤,渐渐的似乎麻木了。
而刚刚做完这一件,春花和老五婆也终于送走了帮忙的人。
“音儿,那人怎么样了,要不要帮忙?”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屋里走。
刚刚跨过门槛,看到床上躺着的人瞬间就愣住了。
“这,这……”春花紧张的看向老五婆,老五婆则震惊的去看宁音。
后者肩膀一耸,“他动不了了,我在给他治,不过这病有点复杂,得多些时候。”
宁音自然的动作表情,让春花和老五婆又是心里一惊。
“娘,太奶奶,我饿了,我去吃点东西,你们也给他弄点吃的吧。”宁音蹦蹦跳跳的跑出屋子,去了灶房。
春花和老五婆相似一眼,也携着手来到院子里,压低了声音,“五婆,音儿这是……”
“唉,怪我,怪我当初教她看那些医书时,没有教她男女大防,唉!”老五婆唉声叹气。
刚刚男人的被子没有盖严实,他们清楚的看到露出来的腿和肩膀是光着的。
春花也叹了口气,“大家只说送来了个摔伤的人,也没说男女和年纪。五婆,你看现在怎么办呀,瞧音儿那神色是不当一回事的。”
“音儿一派天真,哪里知道这些,再说医者父母心,眼中无男女,怕就怕那个男的缠着咱们音儿。”
“看那男的相貌倒是不差,但好好的人怎么会被放到天上去,可别是……”春花忧心忡忡,想到那些年被抓去充军的人,他们中有些吃了败战便会被用各种法子折磨。
什么老虎凳,美人椅,梳洗,全是生不如死的。
这好好的人被当风筝放到天上,又摔得全身动不了,可见不是什么好来历。
春花和老五婆这个愁呀,就怕宁音就此被坏人缠上。
“要不,趁着他不能动,把人赶出去。”春花拧着眉头,有些不忍心的说。
老五婆眉头紧皱,“赶出去?那跟要他死也没区别了。”
春花着急的往门看一眼,“可他,若真是那样的来头,音儿,还有我们就都得死啊,我们这日子好不容易,音儿也长这么大了,老五婆,我们不能为着一个陌生人拼上性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