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开始住办公室、洗冷水澡以后,流行性感冒和发烧似乎就再也没有找上我,我得意洋洋地以为它们被我降服了。
可这一次的重感冒来势如此凶猛,近乎40度的高温,几乎将我烧糊涂了。等我重新有意识的时候,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24小时。
原来病魔如幽灵一般,一直徘徊在我的身边,就只等着一个机会。当我精神焦虑,身心俱疲的时候,它就趁机揭竿而起,大肆凌虐我的肉体。
我几经努力,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竟是卢远航的睡颜。他正趴在我床头睡得正香,只是脸色有些憔悴,棱角分明的下巴上乌青的胡茬清晰可见。
我微微动了动手,毫无理由地,突然很想去摸摸他的下巴。
我的手刚刚碰上他的脸颊,他的手就温柔地抚上了我的手背,并且拿着我的手顺势放到了他的唇上。
我的小动作被他抓住了,禁不住害羞起来:“你醒了还要装呀?快放开我吧!”
他低笑一声,在我手心亲了一下:“谁说我醒了,你继续吧!”
今日最后一抹斜阳反照在淡绿色的墙壁上,又折射到卢远航的身上,暮色中他俊秀的眉眼愈发地清晰。此刻他那黝黑浓密的眼睫快乐地颤抖着,似乎每一根我都可以细细的数出来。
时间似乎停滞在这一刻如水般的静谧中,我的心柔软如一朵云,忍不住喃喃自语,“卢远航,我们可以永远守住这一刻么?”
“傻瓜!”他霍然抬起头,棕白分明的双眼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他突然直起身来,双臂牢牢地将我固定在枕头上,火热地眼神热切地盯着我的眼睛,然后缓缓向下移去。
我突然用双手捂住我的眼睛,轻轻叫了出来,“卢远航,我感冒了,不许亲我!”
他的脑袋“噗通”一声,直直地掉到我旁边的枕头上。隔着枕头我依然能听见他紧咬着牙根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总有一天,我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就在这时,我包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卢远航的左拳在床上狠狠地锤了一下,似乎再怪这电话来得太不是时候。“姚淼,还接吗?你病还没好呢!”
我白了他一眼,“怎么不接?我也是个有工作的人,这已经两天没露面了,没准有急事呢。快点拿过来吧!”
他还是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才去将包里的手机拿出来递给我。我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谁这样的执着呢?一般这样长的时间,我不接电话,肯定是没听见或没带在身边,了解我的人都不会再坚持打下去。
我看了看,是办公室的电话。按照我离开北京前的值班安排,给我打电话的,应该是何兰。
我忐忑不安地接通了电话,“喂,何兰吗?”
“夭夭,你在哪里?”电话中何兰的声音哆哆嗦嗦的,似乎刚刚遭遇了一场抢劫。“我,我觉得可能出大事儿了……”
“别着急,你慢慢说。”我腾一下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昏地暗。
卢远航立刻坐到了我身边,左手揽住了我的腰肢,俯身在我耳边说,“姚淼,你悠着点!”
“咱们网站上,刚刚有人上传了一段视频,内容很……。我觉得,视频里的女人,很像你的那个朋友,叫什么珍妮花的。姚淼,你手边有电脑么?要么你看看,是不是她……?”电话里何兰的声音,时断时续,失魂落魄的。
我的后背立刻紧绷成一张弓弦,仿佛随时可以射出一枝利箭,皮肤上冷飕飕地浮起了一身鸡皮颗粒。“何兰,你不要怕,好好守在那儿,先尝试一下搜查一下对方的IP地址,好吗?我马上赶回去!”
电话里何兰似乎松了一口气,“好,好,你快点回来,我马上开始搜索!”
珍妮花刚刚失踪,居然会有她的视频传到网上去了?可能么?!我心里觉得完全不可能。
如果真的是被某人绑架了,谁会傻到将筹码放到网上去,难道准备对全世界宣告是我绑架了人质吗?
可是,万一呢?!
我手里紧紧捏着手机,侧过头看着卢远航的眼睛,气息不稳地说:“卢远航,我得赶紧回办公室去!”
卢远航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姚淼,是有了珍妮花的消息么?”
我点点头,又立刻摇摇头。“我也不确定。何兰说网站上有一段视频,女主角有点像珍妮花。但何兰对珍妮花并不很熟悉,我听她的声音很恐慌,估计视频的内容有问题。要么,你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他点了点我的额头,“你想什么呢?你病没好之前,你赶我我也不会走的!我们先走吧,我再安排人来医院处理出院的问题。喂,你还得吃药呢!你身体不快点恢复,不仅帮不了忙,还会给我添乱。”
我眼眶微微泛酸。
他将嘴巴贴近我的耳朵,“你就会给我的心添乱!”
我一时悲从中来,一下子抱住他的脖子,“卢远航,如果我就会给你添乱怎么办?一辈子都只会给你添乱呢?”
我突然爆发的热情,令他身体僵硬了一会儿,才将我缓缓搂入怀中,“女士,那是我的荣幸。那么你肯答应我,只愿意一辈子给我添乱了?”
眼泪汪汪的我,又被他逗乐了,“我有这么变态么?真一辈子给你添乱,你早逃跑了!”
他趁机在我唇上亲了一下,“你知道就好,那你以后就要乖一点!”
我跺了一下脚,推了他一把:“都说了我感冒了,不怕传染么?快走吧,别再腻歪了!”
他得意地笑着,像一个阴谋诡计得逞的小狐狸。
我俩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一下,刚准备出门,他突然说,“姚淼,我还是告诉柳律师一下吧,让他也过去,多个人多分力量!”
我想了想,“也好,你能不能让他准备一个黑客高手,最好能一起带过去?”
他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因为睿云离开了我,我对于软件的水平比何兰他们还不如。如果视频主角真的是珍妮花的话,有个电脑高手,应对起来方便许多。这也算是我未雨绸缪之举。
我和卢远航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何兰正坐在电脑前抹眼泪。回头看见我俩进来,立刻站起身来,犹如看见了亲人一样,“夭夭,你快看……,你看,我们是不是应该报警呀?”
这个清秀的女孩儿还从没有这么失态过,魂不守舍,犹如一头正被围捕的小鹿。
我顾不得问她报警是什么意思,直接扑到了电脑的面前。点了几下,才将眼前的视频点开了,双手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卢远航则将何兰叫到一边,低声地开始询问着什么。
相比其他偷拍者上传到网络上的视频,这一段视频的质量简直可以用精良来形容,应该是拍摄的人之前做足了准备工作。质量精良到我第一眼看见画面中的女人,眼前的景象就模糊成一片。
我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手中的鼠标,浑身不可抑制地哆嗦起来,犹如一片狂风中的树叶。
卢远航只一眼,就看出我的不对劲儿。他顾不得再问何兰什么,直接扑到我身前,“姚淼,你怎么了?真的是珍妮花么?”
他扶着我的肩膀,侧过头来看了一下电脑。只一眼,他的脸色也变了。
我们两个对珍妮花实在太过于熟悉,即使视频中的人物由于像素较低的原因,稍稍有点失真。但我俩第一时间都确定无疑,那个女人就是珍妮花。
尤其是我,漫天星光与夜色中,我曾经亲自欣赏过珍妮花几近完美的裸体。女人玲珑的娇躯,骨子里透出的阴柔婉约,与大自然夜色之美水乳交融,曾令我深深地震撼。
此刻,珍妮花的双手正被狰狞的铁链高高锁在头顶,除了腹下小小的蕾丝短裤,她全身赤裸,犹如受难的耶稣一样,被绑吊在一面全是铁丝网的镂空墙上。
最令我绝望的是,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光线无法到达的死角。
雪白而丰满的肉体在强光的反射下,似乎正散发着一圈柔和而圣洁的光晕,全身上下完美的令人窒息。
这种令人惊叹的摄影效果唯一能证明的是,珍妮花在被录影前,周围的环境经过了专业摄影级别的灯光设计。此刻镜头里虽看不见,可凭我的直觉,应该是使用了高强度的射灯和白色的反光板。
她完美的立体身躯,几乎以360度的角度,呈现在镜头之前。尤其是黑色混着铁锈颜色的铁链和铁丝网,张牙舞爪地与洁白的肉体纠结在一起,对所有看着的人,视觉的冲击和刺激简直是致命的。
致命的诱惑,致命的残忍!!既令人触目惊心,又令人血脉沸腾,会令你所有的感官瞬间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她被吊的高度,也非常的技巧。如果她踮起脚尖,则正好可以落在实地上,可显然没有人能踮起脚尖,一直坚持着站立下去。
所以,此刻镜头里的珍妮花,完全无法再勉力支撑自己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所以她不得不痛苦地被吊在铁丝网上,身不由已地来回晃动着。
随着每一次轻微的晃动,她胸前两只丰满高耸的白鸽,似乎就要振翅飞翔。
她黝黑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镜头,眼神复杂地令人心碎。茫然无助混合着憎恨,混杂着一丝渴望,那里面唯独没有祈求。
一张俏脸惨白如纸,曾经风情万种的长发已被汗水浸湿,丝丝缕缕贴在额头和腮边,无情地揭示了她此刻正身处险境。
即使最狼狈的这一刻,珍妮花依然没有弯下她挺直的脊背。与生俱来的骨子里的高贵,令她此刻依然散发着卓然不群的奇异魅力,一种穷途末路的凄艳。
我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我悲哀的右手,轻轻地抚上屏幕上珍妮花的脸颊,妄想抹去她眼里那抹刻骨铭心的忧伤。
毫无预兆地,我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攀着身边卢远航的身躯,犹如茫茫大海中攀到了一根浮木。
顺着这根浮木,我从凳子上渐渐滑落到地板上,我揪着卢远航的衣襟,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谁这么残忍?这是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