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跟着林剑查案东奔西走,周默与他也渐渐的熟络了起来。这不林剑手搭在他肩上“哈哈”笑弯了腰。
“林大人”,周默咬着包子看周围投来的目光,自觉的将肩膀耸了一下将林剑的手给让开提醒道:“林大人,这话有这么好笑吗?”
笑够了的林剑将腰挺直,把最后一口的包子塞入嘴里,对周默道:“这是鹅黄色,也就只有他顾延能想出来”“还以为他做了丞相就是老持稳重的样子,没想到还是以前的顾延”
“林大人跟顾丞相是旧识?”周默疑惑的问道。
揣着袖子的林剑看着天回忆道:“岂止是旧识这么简单,小时候差一点我同他就指腹为婚。还好我娘坚持认为顾家是要嫁到林府,这才闹得不愉快而没有谈成”
一旁听着的周默笑着点头道:“还好林大人的母亲没同意,要不然这可就太尴尬了”
“倒也是,想来小时我常追着顾延叫小娘子,可没少被他打”林剑转头对周默笑着讲道。
听着林剑说到“小娘子”顾延,周默饶有兴趣的把手里的包子一口吃完,对他道:“原是我少见多怪,顾丞相看着五官深邃给人也是冷漠疏离的感觉,在下倒想象不出他小时被叫小娘子的样子”
林剑听完笑着摆手跨进大门对周默道:“也怪他小时长的像个女娃娃,文文静静的又极不爱说话”
周默听他这么一说,饶有趣味的“哦”一声,自己又在不经意间知道了顾延小时的事迹,对林剑笑笑。
前两日周默在“胧月楼”里提供的线索,被林剑安排下去搜捕,终是排查了若干人等将那几人给查了出来。
周默听着林剑闲聊,跟着便来到了大理寺内的刑房。一进去便看到绑在木桩上动弹不得的一大汉,周默指着问道:“此人就是?”
“哦,这不是,这是另一起案子”林剑回答道。
审这大汉的鹿十一见他二人到此,忙将刑具扔到一边,上前拱手道:“见过大人和周助教”
“派你们抓的人呢?”林剑背手问道。
“哦,禀告大人因今日要审其他的犯人,就把那文直给关到牢房里”鹿十一憨直的笑着说道。林剑用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道:“不早说,还要让我们多走几步路”
“是手下没及时通知”鹿十一拱手道。
“周默,走吧,去牢房瞧瞧,顺道再给你讲讲这犯人”
“是”
在去往关押犯人牢房的路上,林剑对周默道:“就刚才鹿十一说的文直,便是我们唯一抓到还喘气的!”
“你的意思是这几起案件不只他一人?”
“对,底下的人排查,这胧月楼里的是文直,其他楼里被丢尸的两个犯案的人,一个叫也德另一个叫王二。查到这三人都是案发后接连以装病或是回乡下的理由没去半截巷。根据审问知道,文直是欠了一大笔银子后经人介绍做这事有金元宝拿,事成后文直拿到这笔银子连日便从燕京城离开,鹿十一还是在乌落镇这么个小地方找到他的”
“他没说这给他钱的人长什么样子吗?”周默仔细询问道。
“这倒没说,像是怕说了就会掉脑袋似的,前日问不到几句便尿了”林剑不屑的捏着鼻子扇道,仿佛他真见着这场景一般。
进了大牢内,狱卒在前面带路将关押着该犯人的锁打开,指着一摊在干草里的男子道:“大人,这就是那文直”
“嗯,你先下去吧”
“是”
见那狱卒离开,林剑推开门对周默道:“进来看看”
林剑背着手用脚踢了踢这躺着的人道:“醒醒,起来问话”,躺着的人听到又是来审问,哼哼了几声又没了动静。
在一旁看着的周默上前用力戳着文直被鞭打的伤口,文直叫通的睁开眼便见到林剑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还有一旁笑的很是人畜无害,若不是知道自己是被这笑的人给弄醒,倒还真能骗过。
见犯人醒了,林剑对周默道:“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好”周默点头应答道。
“问几个问题,你最好诚实的回答,否则就不是挨几鞭子那么简单”周默冷着脸道。
“大人,您请说”
“把你如何干这件事情的前因重新再说一遍”
“这……”,文直吞了吞口水道:“小的跟一友人,他叫武盛是个赌棍,小的就是跟着他学会了赌钱。起初赢的钱又时多又时少,至少不是亏得很大。直到小的跟着到隆昌钱庄的地下赌场,除了刚开始赢的大赚,其余都一直输,不到一段时间,小的便欠了一大笔银子还不上。”
“还借了一笔银子,谁知这银子还是滚刀肉,我实在没得办法就对那赌场管事的人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就是这句话,那管事的人带我去了楼上谈,让小的把那尸体放到胧月楼里,事成了赌的债免了,再另付给小的三十两银子”
“大人,你说这事换谁,谁都得答应”文直睁着血丝的眼珠子直瞪瞪看着周默道。
“那你说说你在胧月楼是做什么的?”
“小的原本家里贫寒本想着去南风馆,但这孟公子嫌我过于阳刚便让小的到别处去”
“噗嗤”林剑用手挡住笑出声,见周默看自己便道:“你继续”
“你继续说,后来是怎么到胧月楼的?”周默说着,打量了下文直,模样倒是清秀但身高确实是五尺有余看着很是健壮。
“后来,小的便到这胧月楼来当打手,杜妈妈嫌小的脾气过于温吞便让小的做个打扫的小厮”
“说说你的作案经过”
“小的答应了赌场管事的要求,回了胧月楼就见着杜妈妈让小的打扫四楼的禁闭房。小的想着这是个机会,便趁着打扫完将尸体放进去。为了不让同小的一起打扫的小厮发现,小的便抱着那尸体到一死角处,那小厮以为小的走了,便就把门锁了起来”
周默摸着嘴角,皱眉道:“包括后面打手要进来的事情,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胧月楼里杜妈妈又一个习惯,就是教训楼里的姑娘们之前一定会派人把那地方给打扫一遍,只是小的不清楚是在这天的中午还是夜晚”文直得意洋洋的回答道。
“那你又为何要逃?”
“大人,不瞒你说这个姑娘小的曾见过。这俗话说的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也没说这亡魂会不会找这人索命。小的这么一想觉得还是离开燕京城为好”
听到“见过”这个字眼时,周默起身对林剑道:“林大人,你之前同我讲这第一个姑娘是?”
“叫小青,是个童养媳”林剑将身后背着的手放下道。
被这么一提醒,周默想起了大概转身对文直继续问道:“这小青,你在哪见到的,是因为什么事?见过几面,最后一次见到是在何处?”
“这……”“小的是在……”文直扣着头吞吞吐吐道。周默见他没说,便蹲下道:“先回答我第一个问题,在哪见到的?”
“容小的想想”文直讨好着赔笑道,过了一会,文直对周默道:“小的倒也算不认识她,有几次帮胧月楼里的姑娘们买手帕,就是在这小姑娘的手里买的。眼睛很大脸也小,看着特别像没几两肉的小猫。所以小的就有点印象”
“后来呢?就没见过了吗?”周默问道。
“小的也没什么印象,不怎么常去买手帕也不是经常见到。最后一次见应该是这位大人说的成了童养媳吧!小的那日是约好跟武盛去喝酒,便看到这小姑娘挎着她的小竹篮抹着泪上了一架马车。小的当时想这姑娘应该会过上吃饱饭的日子吧,没成想就那样又见了面”说完,文直还颇有点感慨。
“记得这马车的样子吗?”周默问道。
“大约应是记得,小的得想想才能说个大概”文直艰难的吞了口水回答道。
见自己想问的已然全部问完,周默起身对林剑道:“林大人,在下该问的都问完了,可以走了”
“行,那便走吧”
出了牢房,周默对林剑道:“大人,这文直若是想起还请你找个懂绘画的人将这马车画下,燕京城的马车的装饰都有各自的区别之处”
“自然便就知道,这假意收童养媳的人是哪个了?”林剑拍掌笑着回答他。
“我待会便让鹿十一带人去文直那牢房里等着”
“那林大人,在下先告辞,今日还得赶着去太学给顾丞相的几位生学做备案”周默对林剑拱手道。
“这来来回回的跑,多有辛苦,到时这案子结了哥请你喝酒”林剑笑着拍他肩膀道。
“好”
赶忙回了太学的周默,带着几位从余县来太学读书的几位学生单独授课,以便跟上顾延授课的进度。
正巧这几日忙,自己也不是很有空整天给这几位生学授课,便委托其他的助教帮忙。周默将自己在街上买的零嘴递给帮忙代课的助教道:“多谢多谢”
那助教将零嘴拿在手上笑道:“不客气,毕竟也是公家的事”,说着便离开这小学堂。
见人走,周默靠着门看着天空自语道:“周默呀周默,少时自己厌恶上学读书,没想到吧!自己却成了给其他人传授的夫子”
说完,长叹一声将蜜饯放在嘴里,甜齁的将脸皱成了一团。周默立马将这蜜饯给吐掉,面带着微笑进到屋内,对这几位生学道:“这堂便由我来继续上,主要讲的便是顾教授著写的一本书”
……
竹院内,周默躺在摇椅上舒服的听着竹叶被风吹动发出的声音,看样子很是惬意。顾延在一旁批阅着各地交上来的税目账单,见周默看着自己,顾延用笔头敲敲的头道:“今日可累着?”
“禀小娘子,没有我精神非常好”周默语气严肃憋着笑回答他的问题。
“小娘子?”顾延将笔搁在案本上,转过身对周默道:“林剑告诉你的?”
周默撇嘴摊手道:“审犯人的时候,顺道便一起同我说了这一嘴”“你若是不喜欢,往后不叫便是”
“叫哥就好,我听着开心”顾延捏着他耳朵道。
“好嘞!哥”周默笑着歪头在他的手里蹭了蹭,看向他桌上处理的账本,起身道:“哥,我还有些事得先回去”
“好”
说着不让顾延送自己回去,到头来顾延还是跟着要一同陪着。周默正跟顾延说林剑对他说的事,抬头便看到代骄提着花篮站在周宅的街边等。代骄不说,周默便知道她在等自己。
见已然到周宅附近便让顾延回去,顾延指着代骄的身影道:“她在这,我不放心你”
“我又不是身子骨弱到动弹不得的,你先回去”
深知周默的倔脾气,顾延也便不好再说些什么,象征性的拍拍他肩膀道:“一旦她又搞些鬼名堂的东西,你直接让林剑把她抓到大理寺内关着”
“好”
见顾延放心的离开,周默走到代骄跟前拱手道:“代小姐,许久未见,你的伤还好吗?”
代骄捏紧花篮的把手道:“劳周公子挂心,已经好的差不多”
“嗯”说完,周默便朝台阶上走去,代骄见周默要进去便出声拦住道:“周公子,我能跟你进去谈一谈吗?”
“代小姐,若是有什么话就现在说,我不喜宅子里有不相干的女人进,况且你爹一直想撮合,还请你珍视自己的名节”
“就是我爹”代骄一把将花篮塞入周默的怀里,拉着他将周宅的门推了进去。
突然被这么给一推回了自己宅里,周默很是不悦黑着脸对代骄道:“代小姐,若是你说不出什么重要事”“我便连夜叫大理寺的人来”
“我知道,有人跟踪我,周公子你何时离开燕京城,带我回滇西如何?我快要死在这了!”代骄睁圆杏眼抓紧周默的手腕道。
“你大可让你父亲送你去滇西,何必跑到我这来哀求呢!”周默皱眉的看着手腕处被抓紧的手道。
“周默,你在想什么,我跟你说的被跟踪就是我父亲,要我死的人也是他”代骄哑着声音对周默焦急快要哭了出来。见周默无动于衷,拿着绣球花对周默道:“这是希望,我最爱的那个人要我活下去”
“要我活下去啊”声音减弱的代骄滑坐在地上,将绣球花视如珍宝的抱在怀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