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穿着部落服饰的阿拉乌此刻穿着大燕朝百姓寻常的衣服,拱手对站在前方的颜雅说道:“大人,一切都安排妥当但请你吩咐”
颜雅满意的对他点头,对身边的郑浪说道:“郑将军,今夜咱们就在城郊的石子坡一同看着烟花了!”
“自然,那就祝大家一切顺利”,郑浪笑着对他拱手回答道。
知道郑浪惯会说的话便是奉承,颜雅将桌上的一枚玉管递给阿拉乌道:“将这个好好保留着,往后有急事,便拿着这个来找我”
“是,多谢纳兰(太阳的意思)”,阿拉乌单手扶在胸上对颜雅带着感激的说道。
“到时看烟花行事”
……
许久没见顾延来星学馆拜访白术,星学馆的众祝师也是感到疑惑。给白术端上待客新茶的祝师不由自主的侧头看了眼跪坐在榻上的顾延,见人眉头微皱,忙告退下去。
白纱蒙眼的白术笑着摇头道:“看看,阿炎你有多久没到这星学馆了?连我的祝师都觉得稀奇而不自觉的打量你几眼”
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的顾延,将新茶的罐子拿在手里用小勺将茶叶盛在壶里过一遍水,讲道:“只是公务实在繁忙脱不开身便没来拜访你,还请你多多理解”
见顾延接下里煮茶的动作,白术伸手按住茶壶的手提处,对他道:“说吧,往日一有什么心事,就急忙的抢着煮茶。可是,阿炎这煮茶的工序讲的是心平气和,才能喝好吃,若是你这样,我倒是觉得浪费了我这上等的新茶”
见他这么说,顾延只好腾开手让白术自己继续繁琐的工序,看着白术手里的动作道:“虽然我也常煮茶,但平心静气的时间倒是很少”
“啧啧啧”,“真是浪费了一壶壶好茶”白术对此很是可惜的说道,还不忘埋怨的对他讲道:“每回都跟你说,请个茶艺师煮茶,偏偏每回都不听”
顾延低头笑笑的对他道:“能在你这喝到茶,又不用花银子,我干嘛还要多此一举做这种事!”
嘴角挂着笑的白术将茶壶放在小火炉上,带着惊讶的语气道:“天哪,阿炎你何时也学会了跟我开玩笑。你不之前不还常说我老不正经的吗?”
迟疑的用手指着自己对他道:“我?一直以来不都是这么对你说话嘛”
“你这是在对老朽质疑吗?这可谓是寻徒横行三千载,一朝释怀三杯后啊!”白术颤抖着手将一旁的茶杯摆放到顾延面前,还不时咳嗽几声。
“白术,这句话放在这可不合适,你又在哪处学的?”顾延无奈的看着他道。
一脸激动的白术站起身,拿着一旁靠在柱边的拐杖躬着身子学着古稀之年的老人走路,还不时的咳嗽着,得意的转头对顾延道:“怎么样?我学的可像”
“好好的学这些做什么?”
将拐杖放回原位的白术,将小火炉上的茶壶提起给他倒茶道:“再过二十年,便会有新的巫族人来做国师。自然是要将这假死的状态演的逼真为好”
“您还真是未雨绸缪!”顾延吹吹茶中的热气,对他摇摇头说道。
被夸的白术嘴角上扬,将几枚铜钱摆在桌上复盘道:“你看看这是你的星象,依旧是孤星一颗,但红鸾星一直在你这颗星的周围,还真是妙哉!妙哉!”
对这乱用语气词的白术,顾延实属无奈的将茶杯放下对他问道:“所以,这星象代表着我依旧会孤苦伶仃的在这个世界死去”
没曾想连阿默都只是我生命中的昙花一现,我这余生漫漫终究还是要一个人。顾延在心里对此颇有感伤的想着,心情也不免有点失落,想着回去再多带带阿默去吃好吃的。
见顾延又开始感伤,忙将他这思绪给打断道:“阿炎,你先把你这心情暂时往旁边放一放,先听我说”
“你说,我听着”
“从这星象看,这颗红鸾跟你的主位星贴的很近,应是喜结良缘。你是不是已经跟这颗红鸾在一起了?”
一听是良缘,顾延顿时心情颇好的对白术回答道:“确实有跟一人在相处,性格也不错”
“哎呀!你这千年铁树是要开花了吗!”调尖声音的白术立马叉着腰对顾延道,听着这声顾延就觉得想笑,哈哈几声带着笑意的问道:“白术,你是在学戏园子里唱戏的腔调吗?”
见被顾延猜了出来,顿时便觉得没意思的白术换回平日里的腔调道:“说吧,是谁?”
对白术这幼稚行为习以常的摇头道:“你每回都这般,日后娶妻生子,肯定是轮不到你了”
“我倒还好,族里早早的就将这女子给定下,回去便能有好几个娃围着我叫爹了!”白术一脸无所谓的摊手道。
弄得是顾延自讨没趣,语气平平的对他道:“是个将军府里出来的人,脾气温顺,待人接物也有自己的一套法子,也讨周围人喜欢。有股聪明劲在,认真又很好学!”
“哦~”白术给他继续倒了一杯茶,拉长声音打趣着他。便又接着说道:“全燕京城只有两家将军府有姑娘,一个是周将军,另一个是海将军,也不知你肖想的是哪一位?”
“自然是周将军府里的人”顾延脱口而出的对他说道。
“阿炎,你没病吧”,白术担忧的问道,顾延想出口解释来着,愣是被白术情绪激动的给打断对他教育道:“你早些日子干嘛去了,等她嫁入宫墙内和她再交好,你这是寻刺激呢?”
“我没有”
“你不要狡辩,那星象可是铁证!”
每次看到白术一身仙气飘飘宛如天庭中的清雅的仙君时,顾延就不自觉的想着他是不是有双重人格,或是有个弟弟没与他说。
“是她弟弟,不是她,你若这样说下去,怕是等会那位天家就得提刀来砍我了”,顾延对他示意让他冷静。
见是周默,白术高兴的将那倒好的茶又推回到顾延面前,笑着说道:“原来是小公子,恭喜恭喜!我道这星象奇怪呢,原来是这般,那就好理解”
摸着茶杯边缘的顾延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一点都不吃惊?”,难道白术一早就觉得自己是个断袖的人!
“巫族里也常有这等事,两个男子成婚共同帮忙养育族中的孩子,我倒是忘了从这方面想。”白术一脸意料之外的对他回答道。
“我此次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情,阿默向他姐姐坦白了自己喜欢的是男子,但没有跟周然具体说是我。所以我想是不是应该和他们夫妻俩坐一起将这事坦白,毕竟这件事情是两个人,不是阿默一个人的事情”
将手按在钱币上不禁沉思起来的白术,一时房间内就只剩下火炉细微燃烧的声音,顾延坐在一旁秉着呼吸等着他给出答案。
“林大人,你可有事!”一阵惊呼吵吵嚷嚷的声音从房间外传来,顾延对守在门口的侍者问道:“怎么了?”
“回丞相,林大人撞翻掉一位祝师燃着的小香炉,那香灰洒在他身上,恐是烫着了吧”
顾延忙起身往外走去,边说道:“怎么就跟人家给撞上了呢?”
那祝师慌张的给林剑赔不是道:“林大人,对不起是在下没长眼睛,冲撞了你。”
被香灰给烫着倒进衣服里的林剑红着眼,将衣服给解开笑着摆手道:“不碍事,你忙你的事”
看着林剑胸口被烫的一片红的顾延,忙上前抓着他手腕道:“怎么烫的这么厉害,走跟我去国师的房间里擦一下药”
林剑别扭的将手腕从顾延的手里挣脱开,尴尬的笑着道:“不用,我这会回去让医官看看就行,也不是什么大碍”
一时没察觉到林剑异样情绪的顾延,二话不说的便扯着他到白术的茶居室里,林剑僵硬着身子对茶具旁坐着的白术拱手道:“安康,国师”
“嗯,林大人”
顾延转身对白术道:“国师,你这处可有放烫伤的药?”
微微思索一下的白术摇头道:“我这处只有符文,不若让门外的抱朴子带你去药室看看”
“好”,接着顾延便跟着抱朴子离开了白术的茶居室,见顾延一走,白术自顾自的将茶叶倒掉再重新煮一壶茶。
手里的动作不停,对林剑讲道:“林大人,在你们三人中最具侠客风范的便是你,为何你对知道这件事情这般惊慌呢?”
林剑长叹一说,对他回答道:“多谢国师这么高看在下,我只不过是性子比他们二人洒脱一点,不爱计较而已”
“就是洒脱二字,所以你又何须纠结着顾延是喜欢周默这件事情,他既是你兄弟应该支持他,他的星象里就是有周默这颗星的存在,是我尔等不能阻止的”
抿紧嘴唇的林剑听着白术说到天命二字时,身体像松了口气一样僵硬着的身体,顿时垮了下来,对白术回答道:“是我不够为顾延着想,忘了他过于太孤独,并不是我们就能解决的”
对他们三人感情比较的清楚的白术理解的点点头,对他安慰道:“林大人,你能在这短短时间内想明白就好”
从药室给林剑拿到药的顾延,着急的踏进门槛道:“可有起泡”,说着便将木塞抽开,给林剑涂药道。
……
这迎送明国使团的宴上,赵庭右借口身体不适便没出席,让顾延代为主持。酒过三巡,坐在客人方位位置上的郑浪将自己的酒杯倒满对周默道:“周小将军,为我之前的莽撞敬你一杯”
坐在席位上的周默端起酒杯对郑浪示意的点头,接着便将桌山湛满的酒喝了个干净。郑浪豪爽的叫好道:“不愧是周虎将军的儿子,果然虎父无犬子!”,接着又是向周默敬酒。
在主位上坐着的顾延皱眉的看着郑浪的醉态,一旁的施禄对他悄声禀报明国使团有八人未出席,也未在驿站内。
见郑浪又想对周默劝酒,顾延打断对郑浪问道:“郑将军,不知颜大人在何处?怎么没同你一起到这宴上,这可都是为你们准备的”
一时宴会上众人停下交谈,将酒杯放下齐齐的看着显醉态的郑浪如何回答。
脸红脖子粗的郑浪,一看就是酒喝懵了样,说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着:“颜大人在啊,这不在我边上吗?”
摇了摇头清醒的又对顾延回答道:“哦,忘了同顾丞相你说,颜大人前日偶感风寒,正躺在驿站内休息”
“真巧郑将军,我刚派人去驿站看了看,发现就没人在驿站”顾延慢条斯理的将果盘中香蕉从中间给掰断,眼神凛冽的对周围站着的侍卫下命令道:“将明国使团的众人都给我一并拿下”
醉酒的郑浪也不醉了,顿时眼神清醒的对抓自己的人防守道:“我看谁敢!我是明国的将军,将我关押,就是两国之间的开战”
见侍卫不敌郑浪的功夫,便让施禄下场将他抓住,一边还对他解释道:“郑将军,明国不就一直想对我朝开战吗?这这样也正合你大王的意思”
在石子坡等着郑浪汇合的颜雅,一脸不耐的裹紧裘衣对身边的人问道:“约好的是几时到此处汇合的?”
“回大人,亥时”
“现在可是亥时?”颜雅打着哈欠的问道。
“正是,这城内的打更声刚过”
见郑浪迟迟未归,烟花也没放,看来是被顾延给识破将他抓住了。颜雅转头对白布禄道:“放烟花,通知城里的人点火”
作为郑浪的家仆,白布禄自然是不愿意点烟,对颜雅拱手祈求道:“颜大人,我家大人还未从城里,这贸然点火也会将他葬身这燕京城内”
听着白布禄这一番话,颜雅不满的用扇柄敲打着手心冷冷的回答道:“白布禄,郑浪身为明国的将军,况且此次出行也是为了完成国君的任务,他为国捐躯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对白布禄解释完,颜雅提高声音对身后的人道:“黑蛇,放烟花”
“将军!”白布禄哀嚎的对准燕京城的方向长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