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奔跑的赛道上,像是突然遭遇“绊马绳”。
他人生第一次受到如此严重打击。
原来还会有那么一帮人,挖空心思收集、编写那些黑材料,上纲上线,倒扣帽子,不是问题都要想办法弄成问题。
究竟是为什么?
他看到刘副那个冷冷的眼神,忽然之间,感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但一时也弄不清主要问题出在哪里,他只知道现在辩解也没有用。
缓了一下情绪,他冷静下来,“我接受组织调查,我一定认真检讨自己,查找自己的问题,如实向组织交代。”
“调查期间,你还得要认真工作,离开边城县范围要请假。”
赵边城下楼,悻悻回到停在院子里等他的车上。
看到他一脸怒气,王小志问:“咋哪,说我们没抓到嫌疑人,还是批评我们推进慢?”
赵边城没有正面回答,问道:“小志,大年三十接到绑架小孩的报警后,我们什么时候出警的?”
“带上装备就出发了呀,没有超过三分钟啊。”
“从接到第一个报警电话算起呢?”
“也就几分钟吧,可那第一个报警电话不是没说清楚情况吗,怎么出警?”
王小志偏头看向赵边城,“领导批评我们出警慢?”
“不光是这些,还有人说我办案不积极,吃拿卡要。”
“谁告的?”
王小志有些激动,“天地良心,我和你办案这几年,从来没有拖沓过,也没有吃过人家一顿饭,更没有拿过人家一分钱的东西。”
赵边城看到那些材料上,除了举报他大年三十出警慢、解救无策、严重失误导致孩子受到重伤,还附上医院里孩子的昏迷照片,重磅爆料,连续成为同城热搜。
另外一份材料上,他又被指控涉及去年一起刑拘案,告发他在抓捕人时,偷偷拿走了一枚钻戒没有上交,价值30多万元。
这完全是栽赃啊。
他当时问刘副具体是哪一台案子,当事人是谁,刘副说材料上也没写清楚,得调查,他当时要拍照片,刘副不让拍。
……
看到赵边城怒气冲冲地望着车外,王小志又偏头问,“莫非,你拿着人家的了?”
“拿什么?”
赵边城思绪抽回,转头,“我,你还不了解?”
“我就知道你不会。”王小志说:“可是,我们办案首先是疑罪从无,都是一样的原则,一样的组织,那为什么这帮人查我们内部人员就看似先确定我们有问题后,再来找证据呢?”
赵边城说道:“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走,先去边境查案。”
说完,他靠在车椅上,闭目养神。
其实,他自己清楚他根本没有干那些违规违纪的事,他现在被诬告,哪里静得下心来。
他在想,问题出在哪里?为什么要这样暗箱操作他?
警车一路跑到边境。
他俩在口岸村子附近走访了半天,核实了有关偷渡者的一些重要证据。
回来的路上,赵边城又在想,抹黑他,背后究竟有什么目的?又是什么人指使的?
这已经关系到他的切身利益了,他不得不抽出一些心思来思考应对这背后抹黑他的“黑手”。
晚上,他没有心思吃饭,一个人来到城南澜沧江边公园里那棵“独树成林”大榕树下,坐在凸起的大树根上,抬头望着这棵长了一千多年、有两个足球场大的参天大树,仰天皱眉,内心如一团团乱麻在苦苦纠结。
“嗖。”
忽然,眼前一个黑影飞来。
赵边城左手向上一挡,抓住飞物的同时,右手一伸,钢钉从手心飞出去。
刹那间,他拇指一收,紧急捏住了钢钉的尾巴。
他一回头,举着手中的钢钉,急道:“是师父啊,你也不打个招呼,这颗钉子差点就吻到你额头上了。”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他收起钉子,左手接着的师父扔过来的口香糖,放到嘴里,“师父,您找我?”
“我也出来透透气。”
“……”
“上午刘副找你谈了话后,又找我说了你的情况,也让我做出深刻检讨。”
“这都连累你了?”
“我是你师父,也是主持工作的副大队长,你出了问题,案子出了问题,我当然也有责任。”
“我就不明白了,这几年好端端地出警、办案,怎么就整出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来?”
赵边城越说越气愤,年轻帅气的脸庞都有一些变形,“还特么说我拿人家35万元的钻戒,师父您是知道的,哪台案子上发现有钻戒了?就是有,我也不会去拿啊。”
“唉,唉……”
师父哼叹了两声,道:“首先,我们要实事求是地肯定问题是有,比如侦查办案子,用尺子来衡量每一个具体点,那是有差距的,只是有人小题大做了。”
“不是小题大做的问题,是子虚乌有,甚至栽赃陷害。”
“等等,不要急,要冷静面对,你就是没有吃过亏,总是听不进别人说你不好。”
师父继续说道:“人要有个成长过程,你不能急于求成,要顾全大局,否则你今后会吃大亏。”
赵边城低头听着师父说话。
“我知道,现在有人嫉妒我们恨我们,是因为我们正在抢别人的饭碗,甚至动了别人的奶酪。我们先冷静下来,查找自己的原因,分析对手的目的,再蹲下来,看看对手是怎么走的,我们才能一步一步地应对。”
赵边城抬头望着师父。
“明白了吗?”
赵边城没有说话,默默点了两下头。
师父的警务通响了,他接起电话,杨局长问道:“张大你现在哪里?”
“我在江边,有什么指示?”
“你马上来我办公室一下。”
师父站起身,“边城,不要多想了,走吧,回局里。”
回到县局,赵边城回去重案队,师父来到三楼,敲门进到杨局办公室。
杨局坐在办公桌前,盯着电脑屏幕,一张苦瓜脸。
“杨局,我来了。”
“坐吧。”杨局盯着屏幕,又忙了一会儿,放下手中的鼠标,“举报赵边城‘黑警’的事儿,你都知道了吧?”
“听说了,我已找他了解了情况,我们是有问题,但不至于网上说的那么严重,有的根本没有依据。”
“张驰,你也是老刑警了。”
杨局说道:“有没有这回事,我们暂且不说,但现在有了举报,而且炒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单就这个事儿,不要什么证据就已经够说明问题了,这严重损害了我们公安机关的形象。”
“为什么这样,难道我们就没有问题?就边境维稳这块工作就够我们忙的了,你们惹出那么大的麻烦,还闲不够严重?”
杨局继续说道:“刚才市局领导打来电话过问这个事,指示要我们马上采取措施,建议要赵边城和刑警大队领导做出深刻检讨,向公众公开道歉,并要我们尽快做出处理意见,你是刑警大队的主要领导,你看怎么办?”
师父心里明白,这个事惹的麻烦确实太大了,但他一直认为不是刑警队和赵边城惹出的麻烦,是有人借题发挥。
他心里更明白,或许有强大的势力在继续操作裹胁施压,现在县局领导和全局民警都在承受着巨大压力。
但在局长面前、在组织面前,不能做更多的解释,他知道,领导此时要的是态度。
想了一下,师父说道:“那我和赵边城暂时退出这个专案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