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嫂为民除害,这是好事,就要让大家知道啊!本来宪司要亲自过来的,但是你也知道,他最近案子有点多,就派了我过来,但是咱们提刑司还是重视二位的。如今想那两名歹徒仓皇而逃,难成气候,今日便可把提刑司的人撤回去了。”
李文茵声音透亮,加上农家人起得早,此时院门前已经聚集了几名附近的百姓,黄平尴尬道:“啊,这样的话,我们还是得投奔远亲去了……”
李文茵说:“大哥大嫂不让我们进屋坐坐吗?北山三枭是在官府挂了号的,这奖赏也要请你清点一下啊。”
黄平柳氏苦笑着请李文茵与一高一矮两名差役进了屋子,邻居见他们进屋也慢慢散了。
一盏茶的功夫李文茵和两个差役出了房门,又冲着屋门道:“大哥大嫂留步,既然你们担心,今日就留下两名差役,明日替你们叫好马车,送你们离开。”
次日一早,果然一辆马车来到院门口,黄平夫妇收拾了一点行李,进了马车,离开时也没有声张。
这正在路上走着,经过一处僻静的山林,突然蹿出两个身影,向着马车直攻而来,二人中身材魁梧的那人一刀便劈开了马车门,却没成想被车内之人一掌打在胸口,蒙面人飞出丈余,倒地吐了一口血,大呼:“二弟,有诈!”
紧接着起身,他兄弟二人与车内二人战在了一处。
原来马车内正是韩北川与余嫃。
前一日李文茵有意高声说话,就是说给“二枭”听的。她先是宣扬黄平夫妇义举,以引起“二枭”怒意,又带着伪装成差役的韩北川与余嫃进屋,换出黄平夫妇,最后宣扬送黄平夫妇离开的时间。是以,一早马车来接的其实是韩北川与余嫃,程剑秋则扮成车夫的样子。
说回到武斗,根本没用到程剑秋,韩北川武功高妙,与余嫃配合,刀未出鞘便擒住两个蒙面人,将他们按跪在地上。
宋慈从容走来,伸手挑开他们的蒙面:“看看,果然是你们啊,巴海、王九。”
巴海怒目圆睁吼道:“宋慈!你使诈!”
宋慈挑眉,戏谑道:“你们知道我?这便好办了,带回去细细审问。”
巴海、王九二人骂骂咧咧地被程剑秋押走了,宋慈冲韩北川抱拳,道:“多谢二位,没想到重英功夫这么好。我只见过关非、剑秋他们的武艺,以为很高了,没想到今日才算开了眼。”
韩北川:“孤陋寡闻。”
“是,是。余姑娘没有受伤吧?”
“凭他们还伤不到我,宋慈,你怎么不夸奖我呢?”
宋慈笑着说:“女侠身手不凡,惊为天人啊。”
韩北川看余嫃飘飘然的样子,说:“你也信。”
宋慈接着说:“不过说真的,如果没有你们两位,这个引蛇出洞的计策就成不了。而且是重英你提醒我,楚虎尸体那边也要做好防范,着眼大局,是良将之才啊。”
“什么良将之才,你以为我跟丫头一样是顺毛驴?”
“哈哈哈,你看你,说你好听的还不乐意。”
几人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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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捕得人犯,宋慈即刻升堂,高坐正位,李文茵一旁记录,其余人也都堂上就位。
宋慈喝道:“带人犯。”
差役带巴海、王九上堂。
宋慈问:“堂下何人?”
巴海流里流气地说:“你不知道我们是谁抓个鸟啊?”
宋慈也不多耽误。
“可是巴海王九?”
王九:“知道还问!”
“你二人,连同死去的楚虎,罪行累累,今日就要你们一一画押认罪。”
巴海:“既然被你抓住了,好汉做事好汉当!”
王九:“就是,老子怕你个鬼!”
“不许咆哮公堂!”
“唉——”宋慈表面制止关非的呵斥。
“他们既然这么配合,咱们就省事了。你们之前所为皆记录在案,某某年四月,你三人于扬州屠杀百姓一家八口;同年于华亭县,碎尸杀害三人;次年于江阴县杀一人;四年后十月,于广州虐杀父子四人后又将其三名年幼孙儿溺死于海中……”
宋慈将“三枭”罪行一一控诉,起初二人还有所回应,可随着问题越来越多,二人开始不耐烦起来。
“在莲花山中杀害了樵夫赵二的是不是你们?楚虎的伤是否是那时所受?经检验,赵二身中十九刀,分属于两把不同的刀,后背脚印淤痕与巴海脚掌尺寸相同,从血迹与其他痕迹推测。应该是你们意图不轨,赵二先砍伤了楚虎,巴海在背后一脚将其踹倒,而后用佩刀刺穿赵二大腿,使其失去行动能力,后去查看楚虎伤势,此时王九废去赵二手脚,又用残忍手段逼其在地上爬行,直至休克,最后一刀刺穿赵二心脏,带楚虎离开。杀人便罢,何必如此残暴?!
巴海无所谓道:“那孙子砍伤我三弟,一条命算是便宜他了!”
“简直是暴虐成性!”
宋慈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你二人将楚虎寄养在黄平家中,八月二十四日,入室抢劫了城北的陈老板家宅,是也不是?”
巴海道:“什么城南城北张王李赵的,有银子就行!”
“八月二十五日你们可于韶州城西木牛山袭击过一乘官轿?”
巴海不耐烦了,嚷道:“哪这么多废话?什么日子什么官轿?谁记得?哼,宋慈,今日栽在你手里,咱们兄弟认了,费什么鸟事?老子杀过的人,抢过的轿子多了去了,你说有便有。”
宋慈让李文茵以及当日在场的差役来辨认,只见李文茵小心翼翼的靠近身形较为矮小的王九,用手遮住他的半边脸,左右观察一番,又来到巴海面前。才刚把手伸出来放到他面前,巴海向前一个蹿身,吓得李文茵向后躲避脚下不稳,若不是韩北川扶的及时,险些摔倒在地上。
关非与程剑秋早就上前按住了巴海,却拦不住巴海的调笑。
“哎呦,是我们弟兄的不是,倒叫小娘子心急了,哈哈哈哈,长得这么俊俏,老打扮得如此素净算怎么回事,不如跟了爷儿们,是不是啊,老二……”
众人原本注意力都在巴海身上,王九不知又怎么暴躁了起来,只见他眼眶欲裂,青筋暴起,面如赤铁,双拳紧握,用力挣扎间几乎要挣断绳索,在堂上左右冲撞起来,一边冲一边喊:“啊我兄弟三人,在哪不是霸王一样的人物,大哥,你快走,他们算什么,如何困得住你我!大哥,我们要为老三报仇,杀!杀!杀!”
巴海起初也没反应过来,但是看到王九如此不管不顾,也豁出去了,附和吼道:“好!三弟,咱们就拼他个鱼死网破,好过受他们鸟刑!”
堂上登时一片混乱,王九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真的挣断了绳索,眼看他就要抢到差役的佩刀,便被韩北川一掌击在后心,王九即时喷出一口血来,如断线的风筝般软在地上。
韩北川一下也愣了,他看看自己的右手,一瞬间仿佛不知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