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石门被差役撞得“哐哐”响,门框积灰簌簌掉在阿贵娘衣襟上,混着皂角香压了霉味。
沈墨仪攥着婚书碎片,指尖蹭着“沈林氏”三字。
前章刚显的线索,和怀里银簪反光叠在一起,刺得眼疼,未干的血黏皱了纸边。
恍惚见她娘绣婚书时沾着胭脂笑:“姑娘家的婚书得喜庆。”
靳寒川按紧腰间旧伤,断刀抵门,手绷得发僵。
听门外喊“交婚书”,额汗滑进衣领,低喝:
“走密道!佛像后是刀山密道,先找沈夫人再辨父骨!上次破庙门就没撑住!”
他扫过婚书碎片的漕帮水纹印,“这是认骨关键,跟前章老张说的‘漕帮认亲印’对得上。”
“没错!漕帮印比官府管用!”
老张赶紧接话,哆哆嗦嗦搬佛像底座,指甲抠青苔打滑,密道飘出红铜锈味,呛得直咳,摸了摸怀里松了绳结的硫磺粉包,
“上次用这粉退怪人,阿福还躲我身后呢。”
“张爷爷,我现在是小男子汉,不怕了!”
阿福从阿贵娘颈窝探出头,小胳膊勒得她喘不过气,温热呼吸带着糖糕香。阿贵娘拍他背:
“有寒川哥和沈姐姐在,差役追不上,记得上次寒川哥劈得差役乱跑不?”
密道尽头刀阵“唰”地展开,三十多把锈长刀斜插石壁,寒光照亮青苔纹路,刀身暗红血渍像冻血块。
沈墨仪攥紧滑了下的婚书,红铜锈蹭得掌心发扎,怀里银簪硌了下,凉得像爹按她肩的手。
刀疤脸踩碎骨上来,靴底“咯吱”响,拎着块染血骨头,缝里卡着半片漕帮令牌,和沈砚令牌纹路分毫不差。
腥气混着锈味呛得阿福咳嗽,他把骨头摔地上:
“沈姑娘,你爹骨烂在七层了!交婚书+靳寒川自断一臂,不然扔你俩喂怪人!”
“放屁!”
沈墨仪指节泛白,
“我爹被污蔑通海匪,牢里天天喝馊水,你们连骨头都要要挟?”
刚要冲,靳寒川拽住她手腕:
“别冲动!看刀把红铜粉,上次盐仓王二踩错机关,毒箭半天窜胸口,抬回来人都凉了!”
“跟婚书锈一样不?能用婚书破机关不?”
阿贵举着带江泥的船桨凑来,摸了摸腰上磨亮的船牌,
“上次你用婚书显字可神了,破了机关能快点找红铜,我爹的事也有眉目。”
“看着像,但没试过。”沈墨仪皱眉,靳寒川接话:
“试试总比硬闯强!”
刀疤脸冷笑扔出布包:
“自己看!沈砚的玉佩,七层尸堆捡的,刻着‘砚’字!”
布包散开,青白玉佩“砚”字虽深,却无胭脂香,沈夫人总把胭脂蹭玉佩上。
“假的!”沈墨仪喊,
“我爹玉佩边缘有我摔的缺口,这没有!”
刀疤脸脸色骤变塞回玉佩:
“你故意找借口!不交婚书扔去喂怪人!”
话音落,最外长刀“哐当”倒地,七层传来“嗬嗬”怪声,比前章凶。
“娘,比芦苇丛的怪人还吓人!”
阿福往阿贵娘怀里缩,她摸出沾松香的火折子:
“别怕,上次用火就赶跑过,娘像火神娘娘不?”
两个绿苔怪人龇牙扑出,爪子划得木屑乱飞,溅到阿福脸,他哭着喊“疼”。
阿贵娘护他身后:“娘点火!”靳寒川摆地堂刀架势,裤腿扫碎石:
“这是刑部练的窄地招式,教头说能躲十把刀!”
他重心移左腿,右腿旧伤没好。
“小心石壁刀缝机关!上次我就差点被暗箭擦伤!”
阿贵摸胳膊疤,沈墨仪也急喊:“别像上次被暗箭伤!”
靳寒川往刀阵滚,断刀挑飞两把长刀,火星烫得皱眉。
刚到三层石阶,石壁暗槽刀片弹出,“唰”地割中右腿筋,血瞬间涌出,他疼得抽气冒冷汗。
“寒川哥!筋断了!”
沈墨仪冲过去,指尖碰血就缩,“上次张叔筋断躺了三个月!”
她掏出芦苇丛捡的霜叶,
“上次阿福中菩提毒靠这撑到找红铜,我给你敷上!”
“先挡怪人,别靠近阿福……”
靳寒川咬着牙撑断刀坐起,额汗滴伤口,疼得发颤。
阿贵娘扔出硫磺粉,怪人“嗬嗬”后退,爪子抓出带锈的深痕。
阿贵绕到他身后扶:
“寒川哥,退到没机关处!上次你硬撑差点晕!”
船桨撞石壁,惊得怪人叫更凶。
刀疤脸举刀砍靳寒川后背:
“一个都别想走!抓沈墨仪赏五十两!”
靳寒川勉强挡刀:“阿贵带墨仪走,我断后!”
“要走一起走!”沈墨仪拽他胳膊,
“前章你断后浑身是伤,我娘还说你‘不要命’!”
“轰隆……”七层突然巨响,怪声变弱。
“不好!上次童尸船炸前也这样!”
老张急喊,“赶紧往七层走!”
靳寒川靠石壁,右腿直伸,裤腿血越浸越大,顺着石阶汇成小血洼,染暗红了青苔,还沾着婚书锈。
沈墨仪掀开裤腿,伤口边缘发黑冒白烟,像烧红铁碰水:
“是菩提毒!比阿福上次的烈,他半天毒到小腿,你这会儿到膝盖了!”
她敷上嚼碎的霜叶,苦味混着血腥味飘开。
“跟我上次中毒味一样,”阿福皱眉头,
“我喝三碗药才好,寒川哥也得喝吗?”
阿贵娘摸他头:“找到红铜就解毒,寒川哥会好的。”
“毒到膝盖了……脚趾没知觉了……”
靳寒川抽气,动了动脚趾没反应,心沉。
腿要废了,怎么护沈墨仪、查冤案?
刀疤脸阴笑:
“这是齐大人配的毒,半个时辰烂骨头!交婚书给你半瓶解药,不然腿只能当摆设!”
“别做梦!”沈墨仪攥紧银簪,点燃破布,
“婚书是找齐云白算账的证据,上次你拿假玉佩骗我们,当我们傻?”
“我上次帮齐云白搬货,听见他的人说红铜能解毒,七层刀架后说不定有!”
老张往刀疤脸那边瞟,
“他们还说‘红铜比解药管用’,具体位置没敢多问。”
“寒川哥,我扶你去七层!”沈墨仪举着燃布挪,
“阿福都撑到找红铜,你肯定也行!”
“辛苦你了……腿废了就不能护你了……”
靳寒川靠她肩,没力气。
“别胡说!我用银簪护你!”
沈墨仪眼眶发红,突然发现婚书锈“滋滋”冒白烟,和伤口毒烟一样,
“难道红铜锈能解毒?”
“碎片锈太少,得找红铜块!”
靳寒川摇头,话音落,七层传来密匝匝的脚步声。
差役追上来了!
“快走!”
阿贵急喊,众人扶着靳寒川往七层挪。
越往上越闷,石壁刀更密,刀架挂着滴水的破布衣,霉味混着血腥味飘来。
“比我家阁楼还闷!”
阿贵喘气,沈墨仪咬牙:
“忍忍,到七层找红铜,还能查你爹线索!”
刚走几步,沈墨仪停脚。
空气里飘着蔷薇胭脂味,是娘陪嫁的那盒!
她顺味看刀架横梁,上面用血刻着“沈砚赎罪”,字歪歪扭扭。
旁印着浅半分的漕帮水纹印,还放着个缺了小缺口的莲花纹铜镯子,和她娘的嫁妆镯一模一样。
“这血是新的!我爹三年前就没了,齐云白栽赃!”
沈墨仪摸血字,指尖沾温血,靳寒川抬头:
“是阴谋!刀架下有炸药包,跟童尸船的一样!”
“那镯子和沈夫人的一样!”
阿贵娘捂住阿福眼,
“上次我还摸过这冰凉的镯子!”
“娘?是外婆的声音不?”
阿福从指缝往外看,阿贵娘赶紧捂他嘴:
“别出声!上次你哭差役追得更紧!”
刀疤脸趁机从侧面扑来,伸手抓婚书:
“沈砚是内鬼!再嘴硬对孩子下手!”
沈墨仪把婚书按怀里,银簪抵住他喉咙:
“别碰婚书!上次扎伤你手,这次不客气!”
刀疤脸却笑了。
七层顶垂着根锈铁链,是漕帮绑货用的。
“寒川哥,看铁链!”
沈墨仪急喊,靳寒川咬咬牙,用左腿撑地站起,攥紧断刀往石壁蹬,借力扑向刀疤脸,断刀直刺他喉咙。
刀疤脸愣了下,刀已插进喉咙,血喷得靳寒川满脸。
“你不该动墨仪、威胁孩子……”
靳寒川推了推断刀,刀疤脸瞪圆眼倒在地上,刀“当啷”滚到阿贵脚边。
“寒川哥!”
沈墨仪跑过去扶他,他腿一软差点摔。阿贵捡起刀:
“我帮你看后面!上次我还砍伤过差役!”
婚书碎片掉在刀疤脸尸体旁,红铜锈混着血,突然显露出红铜库位置,画着小箭头指刀架后。
“红铜库位置显出来了!”
沈墨仪又惊又喜,刚要捡,七层阴影里跑出沈林氏。
头发乱贴脸,嘴角沾血,手里攥着变形的布包:
“墨仪!快往红铜库跑!七层最里有红铜能解毒!差役快追来了!”
她拉着沈墨仪往深处跑,众人扶着靳寒川跟上去,火把光晃出前面的铜门。
红铜库到了!可铜门旁石壁也刻着漕帮水纹印,库门紧闭,得靠婚书锈开门。
身后差役喊声越来越近:
“别让他们跑了!抓沈墨仪赏五十两!”
沈墨仪攥紧婚书碎片和银簪。
能不能进红铜库,就看这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