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们举着涂毒的长刀追得紧,为首的差役头子嗓门像破锣:
“别让他们进红铜库!齐大人说了,抓活的!沈墨仪赏五十两,靳寒川赏三十两,谁先抓住赏银归谁!”
他手里还拎着张网子,网绳上缠着倒刺,一看就是专用来捆人的。
“想过去先过我这关!”
阿贵举着刚捡的刀挡在前面,刀刃还沾着刀疤脸的血,
“我爹就是被你们这些人害的,今天我跟你们拼了!以前我总躲在后面,这次我要保护大家,我娘再也不能说我是胆小鬼!”
他挥刀就往最前面的差役砍,差役举刀格挡,“当啷”一声,阿贵力气没对方大,刀被震得脱手。
差役趁机踹他肚子,阿贵踉跄着后退,老张赶紧扔出怀里的硫磺粉,呛得差役直咳嗽:
“阿贵,快捡刀!上次咱们用硫磺粉退过怪人,这次也能挡差役!”
阿贵趁机捡起刀,咬着牙又冲上去:
“这次我不躲了!”
沈林氏护着阿福往红铜库门退,还回头喊:“墨仪,快想办法开门!差役越来越多了!”
沈墨仪攥着婚书碎片往铜门凑,指尖刚碰到门上的漕帮水纹印,就听见老张喊:
“不好!前面有铁链拦路!是漕帮以前拦货用的,比上次密道的铁链还粗!”
众人往前一看,红铜库门前果然横着根碗口粗的铁链,锈得发黑,链节之间卡着碎石,上面还刻着和婚书一样的水纹印。
靳寒川靠在沈墨仪身上,用断刀往铁链上砍了一下,“哐”的一声,刀被弹开,他胳膊都震得发麻:
“铁链太硬,我的刀砍不动,得用婚书的红铜锈试试!”
“我来!”沈墨仪把婚书碎片按在铁链上,碎片上的红铜锈慢慢融进铁链,表面裂了道细缝。
阿贵眼睛一亮,举刀往缝里凿:
“有用!寒川哥,你再撑会儿,咱们马上就能进去了!上次我凿过船上的木板,这点缝我能凿开!”
差役头子见他们要弄断铁链,急得喊:
“别让他们弄断铁链!齐大人说了,红铜库里有毒粉,进去也是死!现在投降还能留条活路!”
“你别骗我们!”沈林氏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上次你们说密道有陷阱,还不是被我们破了?想让我们投降,没门!”
她摸出怀里的火折子,点燃旁边堆着的破布,火光挡住了差役的路。
就在这时,石柱后面突然走出个举着斧头的老人,斧头上沾着青苔,斧柄上刻着漕帮水纹印,一看就是老漕帮人。
“我来帮你们凿铁链!”老人声音沙哑,
“这铁链我年轻的时候常凿,漕帮的人都知道,凿链节缝最省力!”
阿贵立马举刀对准他:
“你是谁?是不是齐云白派来的?上次就有差役装好人骗我们,你别想耍花样!”
老人把斧头往地上一扔,叹了口气:
“我是漕帮老舵主,齐云白抓了我儿子,逼我帮他做事。昨天我儿子才被放出来,我没必要再帮他害人。
我侄子就是因为发现齐云白走私红铜,被他推进江里淹死的,我要是再助纣为虐,晚上都睡不着觉!”
他从怀里掏出个绣着水纹印的香囊:
“这是我侄子的遗物,你们看,跟婚书上的印一样,我是漕帮自己人!”
沈墨仪接过香囊,确实和婚书的水纹印一致,还能闻到里面的艾草味。
漕帮人常用艾草做香囊驱虫。
“那你帮我们凿铁链!”
沈墨仪把香囊还给他,老舵主捡起斧头,对准铁链的细缝凿:
“红铜锈要沾血才管用,我来滴血!我年纪大了,流点血没事,你们年轻人还要留着劲对付差役!”
他咬破手指,把血滴在铁链上,细缝瞬间变大了些。
阿贵见状,也赶紧帮忙凿:
“老舵主,你慢点凿,别伤着手!上次我凿木板太急,把手指都凿破了!”
老舵主点点头,两人配合着,没一会儿铁链就“咔嗒”一声断成两截。
“快进红铜库!”老舵主往里面指,
“库门要执念者的血才能开,齐云白肯定在里面等着你们,里面的怪人比外面的凶,你们小心!”
他说完,突然往差役那边冲,
“我帮你们挡会儿,你们快进去!”
差役头子举刀砍老舵主,他用斧头挡住,大喊:“快走!别管我!”
沈墨仪咬咬牙,扶着靳寒川往红铜库跑,刚到库门口,就看见门上刻着“红铜需以执念者血引”几个字。
“啥叫执念者啊?”阿福拉着阿贵娘的衣角,小声问,
“是心里有特别想做的事的人吗?我想让外婆平安,算不算?”
阿贵娘摸了摸他的头:“算,福娃也是执念者。”
沈墨仪看着靳寒川苍白的脸,又看了看沈林氏,刚要摸银簪,靳寒川突然抓住她的手:
“别用你的血,用我的!我是男人,扛得住,你还要照顾阿福和你娘!”
“不行!”沈墨仪摇头,
“你腿上的伤还没好,再流血就更撑不住了!我是我爹的女儿,我想洗清他的冤屈,我算执念者!”
“别争了!”
沈林氏突然从头上拔下银簪,往手指上划了一下,血珠滴在库门上,
“我是沈砚的妻子,他的冤屈我比谁都想洗清,我等这一天等了三年,用我的血最合适!”
血刚碰到库门,门就“咯吱咯吱”地开了,里面堆着不少红铜块,在火把光下泛着冷光。
可刚要进去,几个绿苔怪人突然从阴影里冲出来,眼睛泛着红光,爪子上的绿汁滴在地上,沾到干草,干草瞬间就蔫了。
“是红铜粉让它们变凶的!”
沈林氏赶紧扔出怀里的霜叶粉,
“上次阿福中菩提毒,霜叶能暂压毒,对怪人也管用!你们快拿红铜,我用火折子挡它们!”
她往怪人群里扔火折子,火“呼”地燃起来,形成一道火墙。
靳寒川趁机拿起一块红铜,按在腿上的伤口上,黑血立马冒起白烟:
“红铜真能解毒!大家快拿红铜,我的腿好像有知觉了!”
阿贵也拿起一块红铜,递给老张:
“老张,你也拿一块,上次你中过毒,解了毒好帮忙!”
老张接过红铜,按在喉咙上,瞬间觉得嗓子不疼了:
“谢谢阿贵,我好多了,我帮你们看着门口,防止差役进来!”
他刚说完,就听见外面传来“哐当”一声,还夹杂着差役的惨叫:
“老舵主疯了!他用斧头砍我们!”
沈墨仪心里一紧,刚要往外看,红铜库的门突然“哐”地一声关上,从外面传来“咔嗒”的锁门声。
沈林氏脸色一变:“不好!齐云白在外面锁门了!他肯定怕我们拿到红铜解毒,想把我们困死在里面!”
“开门!齐云白,你有本事出来单挑!”
靳寒川用力撞门,肩膀都撞红了,门却纹丝不动。
门外传来齐云白的笑声:
“靳寒川,别白费力气了!这锁是红铜做的,特别结实,上次有个铁匠想砸开,结果锤子都断了!”
“你把我娘怎么样了?”
沈墨仪贴在门上喊,齐云白的声音带着嘲讽:
“你娘?她被我绑在破庙的柱子上,柱子旁边还放着炸药,引线我都准备好了,只要我喊一声,她就会炸成碎片!”
“想救她,就把婚书从门缝里递出来,不然你们最多活一个时辰!”
“你别伤害我娘!”
沈墨仪急得眼泪都快掉了,靳寒川按住她的手:
“别慌,他是想骗婚书,我们不能中他的计!红铜库以前是漕帮的仓库,肯定有秘密通道,上次漕帮密道就有暗门,我们找找看!”
众人开始在红铜库里找暗门,阿贵搬开一块红铜,突然喊:
“墨仪姐,你看婚书!”
沈墨仪低头一看,婚书碎片上的红铜锈和红铜块放在一起后,慢慢显露出字迹:
“红铜矿在黑礁岛,乙亥七船沉于此!”
“黑礁岛!”阿贵激动地跳起来,
“我爹的船就是‘乙亥七’!他肯定在黑礁岛!我们一定要去黑礁岛,找我爹的下落,还要揭穿齐云白的阴谋!”
沈林氏也激动地说:“黑礁岛我知道,以前你爹跟我提过,是漕帮运货的地方,齐云白肯定在那里走私红铜!”
靳寒川点头:
“只要找到秘密通道出去,我们就去黑礁岛!大家再仔细找找,暗门肯定在附近!”
阿福突然指着红铜堆最里面:“那里好像有声音!”
众人往那边看,红铜堆突然“哗啦”响了一下,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
老张吓得往后退:“是不是怪人躲在里面?上次童尸船就有怪人藏在货堆里!”
靳寒川举着火折子走过去,洞口里飘出一股熟悉的红铜锈味,和婚书、刀阵的锈味一样。
“不是怪人,这应该就是秘密通道!”
他刚要往里走,门外突然传来“滋滋”的声音,还夹杂着齐云白的喊:
“我给你们送点‘礼物’,这毒粉比菩提毒还厉害,你们慢慢享受!”
沈墨仪往门缝里一看,外面飘着绿色的毒粉,正往里面渗:
“不好!毒粉进来了!我们快进通道!”
阿贵赶紧扶着靳寒川,沈林氏抱着阿福,老张走在最后,还往通道口扔了个燃烧的破布:
“用火烧着,能挡会儿毒粉!”
众人刚进通道,就听见外面传来炸药的爆炸声,震得通道都在晃。
阿福吓得往沈林氏怀里缩:
“外婆会不会有事啊?”沈墨仪摸了摸他的头:“不会的,我们一定会救外婆,还要去黑礁岛找你阿贵叔的爹!”
通道里越来越黑,火把的光只能照到前面几步远的地方,空气里的红铜锈味越来越浓。
靳寒川突然停住脚:“前面好像有脚步声,大家小心!”
众人赶紧握紧手里的刀和红铜块,屏住呼吸。
通道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踏在石地上“笃笃”响,分不清是敌是友。
阿贵攥紧刀,手心全是汗:
“会不会是老舵主?他要是冲出来挡差役,说不定能跟我们汇合!”
沈林氏却摇头:“差役那么多,老舵主怕是难……”
话没说完,脚步声突然停在前方的阴影里,紧接着传来个沙哑的声音,不是老舵主,也不是差役,倒像个许久没说话的人:
“想过通道,先留红铜……”
沈墨仪心里一沉,举着火折子往前挪了半步,火光里隐约能看见个佝偻的身影,身上裹着破布,手里攥着块红铜片。
那铜片上的水纹印,竟和漕帮的印差着半分,更像海匪的标记!
她猛地想起前章老张提过,黑礁岛附近有海匪盘踞,难不成这通道连通着海匪窝?
“你是谁?要红铜干什么?”
靳寒川往前挡了挡,腿上的红铜块还在发烫,毒血已经止住,可新的威胁又撞上门来。
那身影没回答,只是往前挪了挪,破布下露出只沾着绿苔的手。
和之前的绿苔怪人不一样,这只手的皮肤是正常的,只是沾了太多潮气生了苔。
“红铜……换活路……”
身影又开口,声音里透着股绝望,
“齐云白把我们困在这三年了,只有红铜能换吃的……”
沈墨仪突然反应过来,这说不定是被齐云白囚禁的漕帮旧人!
她刚要开口问,通道外又传来差役撞门的“轰隆”声,毒粉的苦味顺着门缝往里钻,而前方的身影还在等着他们的答复。
留红铜,或许能换条路;不留,怕是要被前后夹击,困死在这暗无天日的通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