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房里阴气的很重，迎面而来的冷风将陆秀娥整个人的魂都带走了。
她一张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睁开眼睛看着那张覆盖着白布的小床。
“秀娥，我先进去看看，你帮我抱着孩子。”
林瑶担心陆秀娥承受不住。
话音落下，陆秀娥就好像没听到一样，缓缓的买迈着步子往停尸房里走，眼神空灵脚步轻浮。
这样子……
怕是不正常了。
“她……”老谢也不敢说话，眼巴巴的指着陆秀娥跟林瑶比口型。
状态不对啊！
林瑶也看出来陆秀娥的状态不对，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忽然惊了陆秀娥怕是会适得其反。
那样情况更糟糕。
从中医上来说，人在过度的高兴和悲伤的时候，情绪已经不是大脑能控制的，在这个时候若是再受到别的刺激，心脏负荷过重，怕是要癔症的。
林瑶对着老谢摇摇头，让他先不要说话。
只见陆秀娥正正的走向小床，到了跟前之后，也不动，她微微歪着头好像不太理解的样子。
为什么睡觉要盖着头呢！
这个毛病她说了郭大力很多次了，怎么还是这样。
“你呀！”
陆秀娥忽然开口，语气温柔而低沉。
她说话的声音很低，在这个阴冷的房间里显的有些空灵，尤其是那一声叹息之后，整个屋子好像一直在回荡着她的叹息的声音。
要不是现在窗户外面亮着，老谢必然要吓哭的。
老谢哆嗦了一下，两手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角，一脸难受的看着陆秀娥的背影。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他总觉得陆秀娥僵直的身体还有那不像人的语气，简直就跟他见过的尸体一模一样。
做个案子再被吓出病，太亏了。
“要不，我帮你抱着孩子，你跟她看现场？”
老谢说的心虚，对上林瑶的眼睛的时候，还干巴巴的扯出个笑容，虽然看起来更难看了。
这种时候，外人不在，对陆秀娥的状况也好。
小乖太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眼睛眯着要睡觉，无神的眼神时不时的看一眼自己的妈妈，就好像是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也看起来这么不高兴的样子。
“麻烦你了。”林瑶把小乖给了老谢。
老谢嘴上说着不麻烦，一溜烟人就走了。
走廊里没有人，周围的办公室也没有一点声音，现场十分安静，甚至林瑶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陆秀娥站在郭大力的跟前，说完那句话之后，眼睛里没有离开过郭大力一眼。
白色的布还盖在郭大力的身上。
从气息上来说，林瑶都不用去看都知道是郭大力。
她比一般人更加的敏感。
倏然，林瑶察觉到什么，眉头一下拧起，然后仔细去看郭大力的盖着的白布。
一个死人，为什么会有气息。
察觉到这一点，林瑶迅速走过去，人刚到跟前，就看到陆秀娥猛的一下转身，恶狠狠的盯着林瑶。
眼神凌厉而凶残。
“你为什么要来，这是我男人，你来这里干什么。”
“秀娥。”
林瑶小心的叫着陆秀娥的名字。
此时的陆秀娥不再是崩溃的，她平静的可怕，她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林瑶，全身带着防备。
陆秀娥不认识自己了。
“秀娥，我是林瑶，是你的嫂子。”林瑶试图解释。
“不是。”
陆秀娥登时脸色微微发黑，冷着脸十分不屑的对着林瑶，“疯女人，撒谎都不去打听打听，我大哥十年没回来了，你是我哪一门的嫂子？”
陆云山十年不回家。
在莲花村里根本不是秘密。
但是为什么陆秀娥现在说这种话。
“秀娥，这个人是谁。”林瑶指着床上的郭大力。
随着她的手指，陆秀娥的眼神才好似冰雪消融，渐渐的有了温度，她看着白布，眼神温柔。
“他叫郭大力，是卖了牛也要娶的人，我们婚期都订好了， 下个月结婚。”
话说到这里，林瑶紧锁的眉头渐渐也没有了温度。
怕什么来什么。
癔症的症状都是精神恍惚，心神不宁，悲忧喜笑无常，昼日时时欠伸，入夜兴奋不寐，或手舞足蹈，或肢体震颤，潮热盗汗，五心烦热。
“我是咱们村的林瑶，当初我爷爷跟你爷爷给我和云山个订了娃娃亲，你还记得吗？”林瑶说着，双手一下把陆秀娥的手握住。
指尖从掌心一路滑到脉搏上。
癔症者，舌质红少苔，脉细数无力。
他们更多的时候身体会出现幻觉，比如现在，林瑶握着陆秀娥的手，她能感觉到的部分就是掌心。
其他的地方根本感觉不到。
“恭喜啊！”林瑶笑着，继续祝福好拉长诊脉的时间，“我虽然还不是你嫂子，但是娃娃亲的事情你肯定是知道的，既然你结婚……”
能说的话都说了，脉数也清楚了。
现在林瑶断定，陆秀娥就是癔症了。
在以前，打仗的时候，急性癔症的人非常的多，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看到原本一起生活在一起的人在自己面前死掉。
他们接受不这个现实，就会发病。
具体的表现要不然就是产生幻觉，觉得自己也中枪了。
要不然就是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但是究其根源，其实还是因为收到的刺激太多。
就比如陆秀娥，虽然林瑶从店面到这里，她给陆秀娥做了不少的心理建设，但是当真正看到的时候，她还是接受不了。
那个人是她的男人，是她想过一辈子的人。
“你要是结婚了，我给你包大红包。” 林瑶说完，强撑着笑容松了手。
“你……你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陆秀娥有点奇怪的看着林瑶。
莲花村里谁不知道林瑶不想嫁给她大哥，为了不跟陆家的扯上关系，甚至林瑶都不跟陆秀娥一个班上学。
十几年了，她们在一个村里都没见过几次，可想而知林瑶躲的有多用心。
打死也不进陆家门的人忽然就热情起来。
这让陆秀娥多少有点不相信，她往后退了一步，好跟林瑶拉开距离。
自己拿不定主意，她想起郭大力。
陆秀娥紧张的躲避着林瑶探究的眼神，然后用一只手捂着右边的脸，不让林瑶看到她在跟郭大力说话。
“大力哥，你说我敢相信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