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睡的时间太长了，身上懒洋洋的。
看到厨房里亮着灯，又想起刚才陆云山说饺子已经包好了，就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妈，我起来晚了。”
闻声，赵春芳赶紧摆手。
“没事没事，反正又不上班，好不容易过个年，几点起来都行。”
早上下了雪，外面地上湿漉漉的。
赵春芳把林瑶给带进了厨房了，一看到梁桂芝又怕林瑶生气，就让梁桂芝去给陆秀娥送饺子。
“我去？”
梁桂芝抬眼看了一眼赵春芳，可是唯独没敢去看林瑶。
外面是冷，但是要是赵春芳走了，家里就剩下林瑶跟自己，梁桂芝虽然知道自己错了，但是要跟林瑶面对面呆着，她想想都难受。
“去不去。”赵春芳追问。
不去她就去了。
谁知道话刚说完，梁桂芝就倒了热水，“谁说不起，你给我装点饺子，我现在就给秀娥送过去。”
梁桂芝端着饺子往厂子的方向走。
“你也多体谅一下桂芝。”
梁桂芝走远了赵春芳才敢跟林瑶说这话，毕竟都是儿媳妇，一碗水要说端平也是不可能的。
再说了，梁桂芝刚生完孩子，晓东也才好一点。
想到这里的赵春芳缓缓的叹了口气。
“我体谅不了。”
林瑶坐在炉子前的椅子上。
厨房地方小，虽然改了新房子之后好了很多，但是到底是只做饭的地方，放了锅碗瓢盆之后还是那么大。
椅子也就三十多公分高。
林瑶又是孕妇，坐下之后不由的身体就伸展开了，手臂自然的放在肚子上，双腿延伸出去。
黑色的裤子上映着橙红色的炉火暖洋洋的。
林瑶说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炉子的，赵春芳一回头就看到林瑶那双被火光映红眼睛，明亮透彻，却好似又带着湿润。
心忽然被狠狠的揪扯了一下。
赵春芳懊恼的咬舌头。
就不该那么说话，梁桂芝就是错了，也是 自己咎由自取，跟林瑶一点关系都没有。
再说了。
梁桂芝的性子差也不是第一天了，好歹是父母双全呵护着长大的，跟林瑶比，一碗水就不该给梁桂芝一点点。
厨房里气氛一时间变的有点压抑。
直到中午的时候陆爱军来了，他把赵春芳给交出去贴春联，厨房里才缓和回来。
临走的时候，赵春芳回头看着林瑶，“瑶瑶，过年先吃什么，妈给你做。”
赵春芳说完就走了。
萧瑟的背影在林瑶的眼睛里只剩下一片模糊。
赵春芳就是这样。
刀子嘴豆腐心，也许心是在自己身上的，什么都知道，可是你让她说，就是说不出来。
陆家门前喜气洋洋的贴上了春联。
一个年过的迅速。
年初五的时候，刘阿水就带着人找到了药厂那边，现在牌子也换了，叫林氏劳务派遣公司。
注册好的公司营业执照就挂在传达室，不论谁进门的时候都能看到。
刘阿水带着人往公司里进。
“哎哎哎！”德子隔着窗户叫人，“你谁啊！怎么问都不问就往里面闯，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吗？”
两人隔着窗户对视。
刘阿水以前在莲花村待过几天，他看着德子的脸熟悉就是叫不上来名字。
“你好。”
刘阿水弯了弯腰，先进去再说，只要见了林瑶一切都清楚了。
玻璃后的那张脸逐渐的消失，然后传达室的门开了，德子从里面趾高气昂的走出来，斜着眼睛看刘阿水。
“干什么的？”
刘阿水笑呵呵的说，“是跟林老板约好的，年后来这里参加培训的。”
“培训？”
德子不知道这事，怕是外面来闹事的，就又问，“林老板？哪个林老板？”
莲花村是个后来集成的大村。
姓什么的都有，林家在村里也有好几家。
刘阿水还是笑呵呵的，“林瑶林老板。”
说着话，他证明似的指了指身后的人，“林老板说让我们来的，我还带了镇子里好多同乡，都是来干活的。”
听到这里，德子才信了。
既然是自己人，那就没什么好防着的。
“那你们先进来，我叫人去叫林老板。”德子开了传达室的门，一群人一下就把屋子给站满了。
因为厂子里不能没人，所以除了德子之外，还有个轮班在厂子里巡视的。
德子站在传达室门口，叫了一声赵大叔，当即就来了个人，他把赵大叔给叫到一边，简单的说了几句，赵大叔就走了。
林瑶听到消息的时候正要出门。
按照白素素的年前说的进度，应该过了十五元宵节就能接到工程，林瑶是第一次往外派人就想着打个电话说一下。
现在既然人来了，就先见见。
刘阿水这次一共待了三十七个人，带他就是三十八个。
他们的年龄参差不齐，年纪最大的四十多岁，年纪最小只有十七八岁，都是不好好上学的。
“按照咱们之前的培训，还是你来做。”
林瑶把人都交给了刘阿水。
“全部？”刘阿水有点担心，“我带几个人还行，多了我担心我干不了。”
不挣钱不是事。
他怕自己胜任不了再耽误了林瑶的事。
林瑶摇头，视线越过刘阿水往那一群人身上看，有人在低头说话，有人悄悄的打量自己的。
那些人的眼神无一例外都是轻蔑看不起的。
八十年代，一群男人要给一个不过二十岁的女人打工，说出去他们都觉得丢人。
少女单纯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淡淡的收回了视线，“没关系，咱们已经有质检组了，目前是咱们的财务担任的，我回头介绍给你们认识。”
一句话下来，刚才说话，打量的，全都死死的盯着林瑶。
质检组？
虽然不太知道是干什么的，但是听名字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呵呵！”
林瑶瞧着大家都在看自己，刚才还淡然清冷的脸倏然就笑开了，带着一股青涩，“各位是有什么意见？”
安静的厂子里，少女的声音柔美。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起来那么好欺负的小孩子，这群人竟然没一个敢反驳说话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齐齐的把目光给锁定在刘阿水身上。
他们是跟着他来的。